晉末征途

第七十七章 未雨綢繆

此刻,身為滎陽郡太守的李峻並不在府邸中,他一早便帶了十幾名近衛到了城外十里處的軍營。

李峻重視滎陽郡的政務 但他更重視滎陽軍的軍務。

在這個亂世中,李峻始終覺得槍桿子才是最重要的。

無論把清官大老爺做得如何好,一旦有敵來犯,能擊退來敵的不是交口稱讚的百姓,而是眼前這些每日操練的將士。

因此,李峻常會到軍營中,除了察看軍士們的訓練外,他還多與士卒們交談,瞭解軍心的狀態。

李峻的這一做法,起初讓滎陽軍的軍卒們感到很新奇。因為他們從沒見過這樣的郡守,也從未感受過如此的關懷,來自一位大將軍的關懷。

時間久了,軍卒們也便適應了,同樣也領悟了大將軍的用意。

整個滎陽軍較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風格上有了坪鄉與仇池兩大縱隊的感覺。

望著騎軍的演練,李峻轉頭望向身側的李瑰,滿意地點了點頭。

滎陽以東是平原,十分利於騎兵作戰。因此,由東向西進的大軍多會以鐵騎為前鋒。

李峻覺得,假使日後東向有事發生,滎陽不能僅靠步兵固守,應該有自己的騎軍來對抗。

另外,本朝各處的兵力多以步兵為主,在騎兵的配置上少之又少。

固然是本朝可用的戰馬稀缺,但也與各處財力的捉襟見肘有著很大的干係。守著商貿繁榮的滎陽,李峻不擔心弄不到錢。

因此,他在滎陽軍上加大了開銷,在騎軍的配備上更花費了大量的銀錢。

“大將軍,屬下覺得咱們還可以再增加些騎兵,要是能湊上萬騎,那屬下可以領兵橫掃天下了。”

李瑰是滎陽鐵騎的領軍,司突騎校尉一職,與步軍校尉陳大河等人同屬督護郭誦的轄制。

跟了李峻這麼久,曾經莽撞的少年人早已成為了可領兵征戰的將才,只是心性上依舊未變,仍然有著豪氣沖天的膽色。

聽著李瑰的話,李峻向他伸出手,抖了抖。

李瑰不解其意地望著李峻,問道:“幹嘛?您這是什麼意思?”

站在李峻一側的郭誦踢了李瑰一腳,笑罵道:“笨,李大將軍這是跟你要銀子唄。沒銀子你拿什麼買馬匹?拿什麼買草料?一天就知道吹牛!”

“啊”李瑰被郭誦說得一愣,無奈且委屈道:“我哪有銀子呀?我的餉銀也買不起呀?”

“對嘛!”

李峻收回手,對李瑰笑道:“所以你說話要走腦袋,一張口就萬騎,你當我是度支尚書,管著全天下的錢庫嗎?”

說到這,李峻轉頭對郭誦道:“對了,松明二哥說會有兩百匹馬運到滎陽,是從遼西郡過來的,應該還是段秀押運。”

郭誦還未答話,李瑰倒是高興道:“哎呀!又多了兩百騎兵呀!”

郭誦苦笑地瞥了一眼李瑰,向李峻點頭應道:“我會和松明哥做好交接,等段秀來了,咱們一起喝喝酒,如何?”

段秀是遼西郡鮮卑部落首領段匹磾的弟弟,因其常替部落販換物質,故此與裴松明有了接觸,也便結交了李峻與郭誦。

段秀的年紀與郭誦相仿,小於李峻,其為人性格耿直,談吐上也是爽快。幾次接觸後,李峻與郭誦都願意跟段秀交往。

巡查了各部後,李峻幾人回到了中軍大帳。

此時,大帳內的將士多是從坪鄉過來的,也都是老護衛隊的人,說起話來自然就隨意了些。

“大將軍,咱們坪鄉的人什麼時候能搬過來呀?”

問話的人是耿稚。

他原是郭家塢的人,跟著郭誦一同到了滎陽,現任射聲校尉,掌轄滎陽軍中的弓弩軍。

“還得一段時間,黎天行那邊還沒有完工。”

說著,李峻問向陳大河:“大河,你前些日子不是去過嗎?說說情況。”

陳大河站起身,向李峻執禮道:“回大將軍,廣武那邊的兩堡差不多修繕完了,現在正加固各緊要處的關隘。”

陳大河心中估算了一下,撓了撓頭道:“末將覺得,怎麼也得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完全建好。”

李峻點了點頭,抬手示意陳大河坐下,口中說道:“暫時也不著急,修那裡就是為了防止以後滎陽被襲,咱們能有個據守的地方。”

李瑰聞言,略有疑惑地問道:“莊主,就算有人來襲,咱們滎陽軍還守不住一個滎陽城嗎?”

李峻沒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

“守不守得住,那還要看來敵有多少?”

郭誦替李峻回答著疑問。

“幾萬的兵力想要圍攻滎陽很難,但十幾萬甚至幾十萬的兵力呢?若我們左右無援,成了孤軍作戰呢?獨守滎陽城便是死路。”

一直以來,郭誦都跟在李峻的身邊,從原主的李二郎,到現在換了靈魂的李峻,他都不曾離開過。

在李家莊時,郭誦便常常與李峻探討當今的局勢。到了滎陽,這樣的探討也一直都存在。

針對如今的朝局變動,李峻也同郭誦說了許多的可能性。

雖然這些可能多數都記載於後世的史書中,但許多該發生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這讓李峻一直都無法理解。

李峻搞不清原因,但也不確定以後會不會發生,他只有將那些自己知道的事情視為可能。

就是這些尚未發生的預判,讓郭誦有了諸多的遠慮,也相信二郎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將來所要面對的險況。

因此,郭誦所考慮的事情要比李瑰等人多,預估到的危難也遠比他們嚴重的多。

聽到郭誦如此說,大家都沉默了下來。

每個人都在回味郭誦的話,想象著那種情況出現時的場景。

李峻見氣氛有些沉悶,笑著說道:“郭大郎的話雖不是危言聳聽,但大家也不必就此被嚇到了吧?”

眾人聞言,先是略怔了一下,隨即紛紛笑了起來。

大家之所以笑起來,是每個人都覺得,如今大家都是領兵之人,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何還能讓不可知的危難嚇到?

即便真是如此,揮刀迎敵也就是了,當下的苦練不就是為了日後的一戰嗎?

“大將軍,我等倒不是被嚇到,只是沒有想得那麼多,其實有個憂患也是好的。屬下是個文職,但屬下也在軍中,迎敵的膽氣也有。”

何裕向上首的李峻拱手執禮,口中的話緩緩而出。

何家受難後,何裕憑藉妻子鄭敏兒才脫離了險境,跟著李峻到了滎陽。

雖說何裕出身於武將之家,但他卻是個文人。李峻將他安置在了軍中,擔任了主薄一職。

對於何裕,李峻還是很欣賞。

這個文人有著武人的骨氣,他不會為了苟活而卑躬屈膝。即便是那日在洛陽城中見到李峻,他也沒有卑賤地跪地乞活。

然而,這個文人卻知道感恩。

他沒有給能讓他活命的人下跪,卻在一直為其擔驚受怕,四處奔走的李釗面前跪地痛哭。

人為了活著沒有錯,但怎麼活著是個選擇。

武為表,文為裡。

任何人,任何一支軍隊,無論有多麼強大的武力,如果內在裡沒有一個氣節,那這個人以及這支軍隊都不是真正的強大,也不可能強大。

“嗯子衡說的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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