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發著朔日符,遠處道士忽地快步走了,攙扶著一個年老的道長。老道長顯得更急切些。
後面有中年道士在低聲喊。
“師叔,慢些走,慢些走……”
小道士在身後嘀咕:“不是說觀主腿腳不好嗎?”
嘀咕歸嘀咕,卻也是急匆匆跟在後面,遇到長階,小道士扶著老觀主的胳膊,仔細別叫臺階磕絆到。
老觀主一直走到廟門門口,左右張望幾圈,向東走去,在門口一卦攤停住。
小道士和中年道長實在不知道老觀主這是什麼意思。莫非是這攤子有傷風化,成日糊弄香客居士們的錢,要收拾掉?
可這攤子已經在門口擺了十幾年了,走的這麼急,不會就是為了找這攤子的不痛快吧……
“師叔?”“觀主?”
兩人就見到老觀主對著那等著算卦的人,雙手迭抱行子午訣,見禮。
道:“山主來了。”
那人轉過身來,是個三十多歲的模樣,黑髮濃密,生的比常人更加高大,要仰著頭才能看到面目,雙臂極長,簡直像個猿猴。
那人頷首道:“觀主。”
老觀主恭問:“山主何時來的?”
“沒多久。”
那人匆忙從攤販手上把籤文揣入懷裡,扔下一粒似被人大力掰下的狗頭金,說,“你這賣的香囊給我挑……罷了,每樣給我來一個。”
又看到老觀主還在身前。
擺擺手,“觀主無需多禮,只不過是感應到些神異,來瞧瞧罷了。”
說著,越過幾個道士,無視有些沒聽明白的卦攤攤主,徑自向廟內走去,大步流星,很急似的。
兩個道士聽到方才的交談。
中年道長聽到“山主”一詞,就愣住了,又見這人神態舉止,十分不羈,完全不把清虛觀當回事。他們觀主如今八十有二,山下村人還當是老神仙呢,便是縣令和襄州刺史,見了觀主也客客氣氣的。
很是古怪……有些不敢深想下去。
旁邊小道士心生好奇,小聲嘀咕問:“觀主,那位是誰?”
老觀主回來的路上便沒有那麼急了,方才匆匆趕來,也覺著腿腳有些疼,乾脆在原地站著休息。
觀主喘勻了氣息,才道。
“我清虛觀在何山上?”
“黑石山。”
“然也。”
小道士還未反應過來,尚在懵懂,就聽師叔中年道長問出聲:“那位是黑石岡山主?”
老觀主撫須,沒有說話。
兩個道士晚輩便就知道了。
小道士問:“山主來我們清虛觀作什麼?他方才說察覺到了神異?莫非法會有祖師降法了?”
老觀主也說不準。
他年紀大了,之前是聽上一輩說過如今這位山主的來歷,很是有些道行,故而更加慎重。
急急忙忙趕過來,也是這個原因。
他道:“山主入觀,所求想必就在廟中,一看便知。”
小道士又自己嘀咕,很小聲說:“我聽說這些一地山川水澤之主,許多都是異獸精魅出身,也不知道咱們黑石山這位是什麼,瞧著有些像……”
老道士用柺杖重重敲了他一下。
“慎言!”
頓了頓。
又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啊……”
小道士打了個抖,忽地生出後怕,山主還在廟中,他就這樣肆意猜測人家跟腳,幸好話還沒說完,不然就太冒犯,也太得罪了。
卦攤攤主在旁邊聽了隻言片語,心裡朦朦朧朧,忍不住問。
“道長,你們說的山主是什麼?這山是人家的?”
老觀主笑了笑,讓攤主自己品味。他和善問:“方才那位搖了什麼籤?”
“不記著了,就記得是個上籤,那個什麼山主瞧著可高興了。怪不得是富貴人家,出手闊著哩!”
攤主樂滋滋地撿起那塊小小的狗頭金,左右看了看,用袖子擦擦,用牙咬了一口。
噫,軟的。
是真金。
地祇山魈化作人形,一路從香客眾人中穿行過來,見到那位正站在不起眼的地方,聽著旁邊書生談話,看道童分發符紙。
“仙……先生!”
江涉抬起頭。“山主來了啊。”
地祇山魈行禮道:“感應到先生在此,小……在下特來拜會。”
“山主多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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