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縉在學子裡面年歲算是輕的,如今不過二十歲上下,也容易喝醉,那人問了兩遍,才回想著說。
“是讀了一些,你如何知道的?”
同窗道:“我家有些藏本,摩詰兄問到我堂伯那裡。”
王縉也不知為何,自家兄長忽地對道經生出這麼大興趣。他想了想,“我也不知為何,許是近日洛陽崇道風氣盛。”
“大哥也想瞧一瞧吧。”
“天下書籍那般多,讀了釋家,也不能少了道家。”
王縉的話中對自己的大哥,很是推崇。
畢竟他兄長王維,十五歲名動洛陽,二十一歲中進士,狀元及第,精通音律,被破格提拔為太樂丞。少年才名,早已經傳遍了大唐,如今不過二十五六歲。
而王縉如今還未中進士。
他們說話聲不小,周圍人都聽見了,側目而視。
元丹丘也聽了一耳朵。
與江先生他們說:“那書生的兄長是王維,洛陽果然不凡,處處都能遇到厲害人物。”
李白自然也知道王維,還聽過他的詩。
聽著唱詩的樂聲,興致缺缺。
“再是厲害人物,有先生厲害?”
江涉見他這樣,隱隱想起之前聽說過的某些傳聞,不禁莞爾,笑得有些促狹。
不等李白問過來,就端起酒盞,看向山神。
“鹿門山少了山神,如今又名聲大震,會不會生事?”
老鹿山神也坦率:“小神離去之前,已經把山印交予了旁人,又有黑石山山主助其調理地脈,生不起什麼風波。”
李白不禁抬眼。
山神不是說只送一程嗎?
原來已經把山印交給了旁人,早就做好了安頓。
放下山主尊位,一心追隨大道。
江涉心有所感,掐算了下,問起:“是送了那山間猛虎?”
“先生明察秋毫。”
老鹿山神端著酒盞,也笑,打趣自己說,“說不準再有哪個皇帝夢到,鹿門山便改作虎頭山了。”
元丹丘卻不這麼覺得。
“也未必如此,有遇仙這樣的罕事,如何說也能再庇佑此山數百年。”
幾人言語間,談論幾十幾百年後的事,如同說明日之景。
酒菜端上來,果然滋味頗好,駝峰炙肉也不見腥羶,東家庖廚厲害,難怪這道菜有名。配合著酒水一起吃,讓人不禁對這人間繁華多幾分留戀。
酒空了半鬥。
許多是李白和元丹丘喝的,江涉和老鹿山神倒是隻喝了幾杯,聽著廳堂裡食客說話,也覺得有趣。
李元兩人都有些醉意。
回去腦袋沾上瓷枕,沒多久便睡著了。
江涉回到院中,坐在樹下,倚靠著憑几,望著天上明月。月光映照在地上,如疏疏殘雪。
夜裡並不影響他視物,他拿起那邪道人修行筆記來讀。
讀欣喜,讀恣意。
讀遺憾,讀偏執。
讀死生。
晚間所見洛陽繁華之景。
便和修道的清淨困苦,重迭起來。
老鹿山神推開門扉,見到仙人在這,藉著月色讀書。
披著衣服化作了無縫天衣,他走過去,關切問:“這麼晚了,先生怎的在這裡讀書,可是心中有所思?”
看到桌上那本手札。
一時心下領會。
江涉溫聲說:“山神與我說說修道的事吧。”
老鹿山神便也趺坐在對面,兩人中間隔著一石桌,江涉想了想,屋子裡也沒有酒,便伸手召來兩個杯盞。
從袖中取出瓷瓶,斟入杯中。
老鹿山神一滯。
感應到天地青氣湧動,看著瓷瓶,忽地想起與先生給他看過的丹丸瓶子,有些相似。
“這……”
江涉道:“赤城霞酒水雖美,卻不能醉鬼神。”
“我想這一杯應當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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