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上的客院,江涉走過的路,地上塵灰自發避開。
貓愛乾淨,四個爪子抬著走,只沾一點點地上灰塵。很快,它發現人走過的地方會更乾淨,圓眼盯著瞧了一會。
小心翼翼邁了一步,躡爪躡腳,跟著人後面走。
人走一步,貓跳一步。
要是江涉走得慢了。
貓還輕輕叫了一聲,似在催促。
李白和元丹丘正坐在桌案前寫東西,桌上還搭著抹布。聽到聲音,他偏過頭來,看到一悠然自得的青衣人,放下拎著的木桶。
“先生!”
江涉應了一聲,走過去,“在寫什麼?”
“給孟夫子寫信。”
李白重新抬起筆,他寫文章極快,與孟夫子書信更是無須多思,文字就從筆下流淌出來,恣意奔灑。
旁邊元丹丘瞄了一眼。
他低聲念起來:
“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
“這是你新寫的詩作?”
“隨手之作。”
李白一笑,這張寫滿,又撿起一張紙,筆意未停,又繼續寫在山間飲酒的事。雲夢山是方外之地,他未對孟浩然明確說出地方,而是隻寫清風明月下,一起飲酒的感覺。
元丹丘撿起來瞧他寫完的那張。
看完,也不作聲。
等了半晌,一直到李白把全詩寫完,又抬起筆,繼續對孟夫子說起所夢到的祭祀,說起山上落雪。
元丹丘才感慨道:
“太白好詩才,把我心中想的都寫出來了。”
他遞給江涉看。
江涉坐下來,拿起一瞧。
一眼瞧到的是下面附上的詩作:“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
下筆肆意,揮筆即成,寫他在山巔觀月,吹著山風飲酒,一眼望去,雲海翻湧——還對孟浩然提了一筆丹丘生在山頭垂釣,坐了幾日,什麼也沒鉤到的事。
寫夢中所見的古老。
寫祭祀,寫歷史。
寫神仙、商朝人與他大醉,醒來發現。
一醉經年。
有些誇張的成分,江涉打量著信上寫的詩,元丹丘也在看,他臉與信紙貼的很近,一字一字緩慢念著:
“今人不見古時月。”
“今月曾經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他這邊唸完,李白那邊也停了筆,總共給孟夫子寫了七張紙。
元丹丘沒有李白這麼囉嗦,早就寫完了,信上說旁觀弘道觀觀主為岐王煉藥的事。又說一覺醒來,發現過去數月,飲酒前是夏日暑天,夢醒變成天上飄雪。
也不知道孟夫子看了,心中如何驚異。
李白放下筆。
他頗為自得,問:“先生覺得如何?”
江涉瞧這熟悉又陌生的詩句,微微笑道:“可名傳千古了。”
李白大笑。
幾人睡了一個長覺,打掃乾淨院子,江涉也難得回在屋中,幾月未曾躺在床榻上。他決定休息一會,新拿出來的被褥一股樟腦的味道。
聞久了倒也心靜。
貓鬼鬼祟祟躺過來,縮成一團,毛毛熱熱的。
過了一會,小小的打了個噴嚏。
鬍鬚顫顫巍巍。
江涉不禁笑出聲來,抬手揮去院記憶體留的灰塵,一股塵煙從窗外飄蕩,被朔風一吹,落到山崖外的地方。
貓放大眼睛。
江涉耐心:“這是灰塵。”
“灰……混……”
貓聲音小小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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