鏢車全部過河,騾子被順著搭板牽上渡船,張望嶽輕微吐口氣。
他走南闖北,如履薄冰行事,自送過人身鏢的嬰兒之後,從臨安府龍門鏢局到大興府的福安鏢局,原本善使的大槍都更換成了當今所用的重劍,擔心的就是別人從招式中識別出身份,這年頭見識廣博的人透過招式識出門派,這不是很難的事情。
小心駛得萬年船,這已經是鏢頭骨子裡面的東西。
鏢車過河,這趟鏢差不多安全了。
眼下即便出狀況,都能挽救過來,至少騾子、馬兒都會游泳,不操心如鏢箱裡面的香料、藥材一旦浸泡毀於一旦。
周巖也安心了大半,但他來回護鏢幾次,總覺得眼前的船伕有點問題。
最初並沒有留意到,船伕其貌不揚,身體健壯,這不是疑點。長年累月在黃河擺渡,搖擼都能練出一身肌肉來。
在風陵渡這種生意興隆的渡口當船伕,只要沒有不良嗜好,溫飽不存在問題,故而也不會面黃肌瘦。他來回都是坐同一條船身,數次之後,周巖總覺船伕實視線會有意無意的看向停靠在渡口不遠的一條漁船。
渡船一次只能運送兩匹騾子,比較耗時,再一次從南岸折回,周巖斜躺在船頭,平頂帽子遮半邊臉,他佯裝打盹,實則眯著眸子在觀察船伕。
趟子手能遮陽、擋風沙的平頂帽好處彰顯了出來,他能將船伕神情看的纖毫畢現,船伕則觀察不到他的的眼神。
渡船接近向渡口,那船伕目光斜視,看向漁船。
絕對有問題,周巖調整視線,瞧了過去,但船篷擋住了目光,瞧不清楚裡面場景。
要不上岸了讓鏢頭安排人過去查探一下?周巖如此想來,又迅速否決,如果真有不軌之徒,整個鏢隊都在監視之中,對方豈能發覺不了有人向漁船靠近或者鏢隊的異常。
稍微權衡,周巖對還沒收回視線的船伕說道:“什麼時候動手?”
船伕大吃一驚,神情倏變。
周巖洞若觀火,右手“啪”的拍在船板,人彈射而起撲向船伕,那船伕大叫一聲,翻身便要跳河。
明亮的天光下,身子已經懸空的船伕右腳踝被周巖扣住,他手臂肌肉暴綻,扭腰擰胯,噠噠兩聲身子急轉,那船伕身形在空中拉出一道弧線後被甩向甲板。
碼頭上的張望嶽眸子驟縮。
渡口人群中,目光始終在周巖所在渡船和侯通海乘坐漁船間遊離的少年忽地笑了起來,心道馬兒主人看出破綻先下手了,有意思。猛地裡他放聲:“黃河幫的還不動手,都暴露了。”
船上、岸上,黃河幫弟子、彭連虎手下人員其實都繃著心絃,殺人越貨就是這樣,越是等待越是心急,極度的緊張下,異常的響動都會導致突然發難,何況周巖動手,少年如此呼聲。
渡口有茶舍,幾名不斷喝茶化解焦慮的黃河幫弟子刷的從桌下抽出鋼刀,有人大喊,“併肩子上。”
渡口熙熙攘攘的人群陡然變得如沸騰的鍋湯,有的人從茶舍、食肆衝出,有混在人群的黃河幫弟子抖掉包袱撲向張望嶽這邊。
如點著了炮仗直接將氣氛鬧起來的少年目光緊盯著距離渡口有十多丈的周巖,他的視線內,將船伕砸在船頭的鏢師反手扯掉布囊,右手拿弓,左手抽箭,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鐵弓轉瞬間崩如滿月,嘭的空氣振裂聲中,箭簇推開空氣,直去五六丈外渡船上的船伕。
……
周巖一箭射出,第二根弓箭已經夾在兩指之間,鐵弓再次被拉出震懾人心的弧度,嘭的聲響,長箭沒入日光消失了進去。
弓和人在漁船同時旋轉,完成一個半弧,瞄準向本處在周巖身後的渡船,第三支箭疾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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