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驚駭欲絕的瞬間。
轟!
一股沉寂在他血脈和靈魂最深處的磅礴意志,如同被這絕滅之地的氣息瞬間點燃,轟然爆發。
原本被鎖鏈禁錮,枯竭如死水般的修為,竟在此刻不受控制地瘋狂鼓盪。
那雙充滿恐懼和絕望的瞳孔,瞬間被一種古老威嚴,視蒼生如草芥的無情光芒取代。
“嗡!”
一股無形的恐怖波動以他為中心轟然擴散。
原本束縛在他身上的粗大玄鐵鎖鏈寸寸崩裂,化作無數黑鐵粉塵。
那兩名提著楊秀的心腹影子,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哼都沒哼一聲,瞬間被碾作血泥肉醬,連魂魄都未曾溢位半點。
楊秀緩緩懸浮起來,周身繚繞著來自天淵最深處的毀滅之力。
他那張原本屬於“楊秀”的臉龐,被一層混沌的光影覆蓋,充滿了無上威嚴與漠然。
他低頭,用一種近乎俯瞰陌生螻蟻的眼神,死死鎖定乾元帝,聲音不再是楊秀的嘶吼,而是低沉如萬靈齊哀的轟鳴。
“原來……是你!”
他環顧這片毀滅與死亡纏繞的大地,感受著體內那屬於天淵本源權柄的瘋狂悸動與憤怒。
“我,竟是天淵天命。”
這句話,蘊含著無盡歲月的滔天之恨。
乾元帝面對這足以讓煉神境都瞬間灰飛煙滅的恐怖威壓,面色竟無一絲波動。
那玄龍袍服在毀滅罡風中獵獵作響,卻自有一股比這天淵煞氣更深沉凝練,如同大地胎膜般厚重堅固的無形“域”護持周身。
“不錯。”
乾元帝的聲音平淡至極,“荒界與天淵對撞,兩大世界天命皆受創,不過朕比天淵天命要好一些,便拉著天淵天命的一半,也就是你進入荒界,我化作乾元帝,你化作我的兒子。”
楊秀驚怒道:“你想做什麼?”
乾元帝道:“當然是吞了你,唯有吞了你,朕才能更強大,未來才能與諸天萬界對抗,還要多謝你,幫我找到吞天神鼎,否則我至少要花費五百年,才能完成對天淵的吞噬。”
他的大軍,已擊敗天淵大軍,但天淵生靈太多,他想要完成吞噬,至少要五百年。
有了吞天神鼎,就無需這麼費勁。
“嗡!”
一件古樸暗紅的小鼎,不過巴掌大小,自乾元帝袖中悄然浮出。
鼎身之上,正是那日籠罩奉天城的萬千怨魂哀嚎之景。
但此刻的它,在這片天淵死地上空懸浮,竟如同活物般發出興奮的嗡鳴,鼎口那深不可測的漩渦瘋狂轉動,貪婪地吞噬著四周磅礴無邊的天淵煞氣和血腥怨力。
彷彿飢餓的饕餮,終於找到了無垠的盛宴。
“瘋子,魔鬼。”
楊秀髮出震怒的咆哮,帶著一絲本能的恐懼,“父皇,你比我要狠萬倍,我只是想吞一座城,而你竟要吞了整個天淵。”
乾元帝的眼中,燃起了一絲不屬於天命意志的渴望與期待。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繚繞著絲絲縷縷玄黃之氣,輕輕點向那懸浮的血色小鼎。
“五百年太久。”
聲音淡漠得如同碾過時光塵埃。
“一年。”
“只需一年。”
那指尖落下的同時,鼎身之上的血色符文如同活了過來,瞬間蔓延放大,連線天際地脈。
整個汙穢血紅的天淵蒼穹之上,猛地亮起一個覆蓋千萬裡疆域的恐怖陣圖。
陣圖的核心,正是那巴掌大的吞天神鼎。
“一年之後,天淵合璧,權柄歸一。打破這囚籠般的世界天命桎梏,窺見那之上的道。”
乾元帝的目光,彷彿穿透了血紅的穹頂,投向了更高更遠的無垠虛空,充滿了睥睨與飢渴。
“那時,朕才有資格,與那諸天萬界,真正弈棋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