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把這驚雷也似的響兒聽了,卻搖頭笑道:“大姐莫驚,想必是哥哥正洩火哩。”
“那他這火氣可真夠大的。”羅恩咂舌道:“說起來我還沒見過海格生氣呢。”
“兄弟須知,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這幾個一路絮叨,回了格蘭芬多休息室。如今整座學院僅他三個,也毋須避諱。
哈利取了薩拉查的畫紙鋪在桌上,羅恩將魔杖一揮,這桶子裡的龍血兀自飄向畫紙。
這龍血沾了畫紙,卻似撞見個無底洞,汩汩不絕往裡滲,更無半點濺出。
薩拉查聞得血氣,登時醒轉,自身側捻起幾道墨線勾勒的花草,就手搓捏一番,捻成個酒杯,順勢接住龍血,細細咂味。
“一條尚未成年的母龍,這血很純啊。”
“難怪他是斯萊特林的創始人。”赫敏撇一撇嘴,“喝龍血都要最純的。”
羅恩有心應和,又怕薩拉檢視破,便暗中遞了個眼色。
“你在對誰拋媚眼兒,小紅毛?那個麻瓜巫師在說我的壞話?”
羅恩聽了這話,心頭一個激靈,把頭搖得好似撥浪鼓一般,“沒,我只是眼睛有點幹。”
薩拉查面上古井無波,又吃一口龍血,道:“你覺得我眼睛沒幹過嗎?”
“下次記得用腳打招呼,我在桌子上,看不見你的下半身。”
見被道破了心思,羅恩麵皮漲得通紅,眼觀鼻,鼻觀心,再不敢抬頭覷看。
不消片刻,這一桶龍血吃的罄盡,那畫紙上的五色也豔了許多。
薩拉查又將那酒杯又拆作線條,編織成紙巾擦一擦嘴,道:“小紅毛,你和那個麻瓜巫師可以走了。”
羅恩愣了愣神,“走?我們要去哪?”
“只要聽不見我和哈利的談話就行,那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交易。”
羅恩聽此,只得不情願起身,口中嘟囔著,徑出休息室大門去了。
赫敏心知那薩拉檢視不見自家形跡,眼珠兒一轉,便悄悄退開數步,只在遠處冷眼旁觀,卻不肯真個離去。
不曾想這薩拉查雖在紙上,卻好似眼觀六路一般,驀地開口道:“你為什麼不走?麻瓜巫師?”
赫敏心中一驚,哈利也疑道:“哥哥怎得知曉俺大姐不曾走了?”
“因為均衡律失衡了。”
薩拉查平靜道:“這場交易僅限於我們兩個,而現場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赫敏將這話自心底細細咀嚼一番,心頭驀地一驚。
他是透過這個所謂的均衡律,發現了我沒有走?
所以這並不是什麼中世紀巫師約定俗成的規矩,而是某種契約魔法?
不對,哈利從沒說過他和薩拉查立下過什麼契約魔法——也就是說,這個均衡律是一種法則?
赫敏自心底記下這詞兒,與哈利叮囑幾句,也向休息室外去了。
待二人離去,這薩拉查又揪起一身旁一朵墨線勾勒的花,捻住線頭將其拽作一條線。
“你可以把這條線當成那桶龍血的價值,當線條消失的時候,我們的交易就結束了。”
薩拉查攤手道:“請問吧,哈利,我會給你一個價值均衡的答案。”
哈利兀自思忖了半晌,開口道:“若說心裡頭念著,日思夜想的,灑家僅有一個。”
“哥哥可知曉如何再回了那方地界?”
須知哈利是個重情義的漢子,他與那武二郎雖不是一母所生,卻勝似嫡親骨肉。這般恩義,比那天生的血緣更重三分。
若真個有這般機緣擺在眼前,便是刀山火海也阻不得。
薩拉查聽罷,點一點頭,“知道一些。”
此話一出,那畫紙上的線霎時縮了大半。
哈利見了心中猛吃一驚,暗道:這穿梭古今兩界的勾當,果真非比尋常。灑家只問一個能否,便抵了大半桶龍血。
他又道:“灑家若要哥哥把知曉的都說了,須得予你甚代價?”
“啊,那你把全世界的龍都殺光,也抵不上這個問題的答案。”
薩拉查望一眼那線,道:“我想你應該還能再問一個問題。”
哈利踱了幾步,千百個念頭打轉,片刻後,定睛開口道:“哥哥候了灑家千百年,所為何事?”
“因為一句話。”
說罷,那畫紙上的線登時消散不見了。
薩拉查點頭道:“很好,我們的交易結束了。”
哈利瞪圓了眼,“直娘賊!灑家一桶好龍血,只換得這幾個字?!”
“龍血並不值錢,隨便殺一條都夠用好幾年的了。”薩拉查兀自將那墨線又編織成花,道:“而且你的問題都不便宜。”
哈利思忖道:灑家如今已問得穿梭古今兩界確有其事,便是不虧。
他掇了條椅子,大馬金刀的坐下,“灑家若要再與哥哥來問上一問,又要以甚作代價?”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哈利,我沒什麼想要的。”
看官且聽:這薩拉查如今只作一張畫紙。那些金銀寶具,於他無用;甚麼玄妙魔法,豈能不識;若說記憶情感,亦早用那攝神取念看得膩歪了。
如今得了龍血延續生機,倒似跳出三界外的老僧,七情六慾都化作幾筆灰煙。
偏哈利是個不信邪的,叉手笑道:“哥哥在這畫裡坐禪,聽得天下大事,腳卻陷在這斯萊特林休息室千百載,想必也有些個念想?”
薩拉查聽他這問,忽的把手一拍,“啊,我還真有一個,你們那個黑魔法防禦術課的教授,叫洛哈特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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