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聲又持續了一夜，到了黎明時分，反而漸漸的消退了下去。
襄陽城的守軍們又累又困，受傷了的換下去，在神秘之水裡泡好了又重新登上城牆，來回換上幾次，哪怕是身體還算完整，但是精神早已疲憊不堪。
蒙古人一方則更加慘烈，他們又開始收屍了，只是這一次將這些屍體收回去，究竟是怎麼處理，則不好細說。
戰爭的殘酷就在於，隨著它的不斷延長與發展，會逐漸磨滅掉人性，將人還原成野獸。
甚至都能夠想象的到，一旦襄陽城破，哪怕是蒙哥提前下令不準屠城，那些瘋狂計程車兵們，依舊會殺乾淨這座城裡所能看見的一切活物。
他們已經瘋了，成為了殺戮的工具，行走的屍體。
正是因為如此，才更要將他們擋在城牆之外，也是將死亡與毀滅，阻隔在城牆之外。
黃蓉強撐著睏倦，當了一次主廚大師傅，率領著一大幫的廚娘，用那她完美的廚藝，搭配查楠送來的糧食、肉類做了一大堆諸如羊肉泡湯，羊肉捲餅一類好吃管飽的吃食送上城牆。
美食的香氣與味蕾上的刺激，讓士兵們的眼中逐漸又有了光彩，身上的血腥氣也彷彿被掃淡了一些。
但還是有很多人，只是麻木的進食，偶爾看向城下不遠處殘煙未盡，血色乾涸的戰場，眼神裡沒有半點生機。
“最多再有兩、三天，兄弟們就頂不住了，不是傷亡有多大，也不是沒有吃的、喝的，而是···殺的人太多，也看到太多的人死在身邊，他們對自己的命，都不看重了。”
“昨夜，就有至少十幾個弟兄，直接抱著蒙古人從城牆上跳下去，他們本不必如此···！”戚少商向郭靖彙報著，眼中盡是擔憂之色。
生命都有隱藏的自毀傾向，而戰爭將這種傾向激發到了最大。
百鍊成鋼的戰士不是沒有，但他們首先要有堅定如鋼鐵般的信仰。
然而，這些守襄陽計程車兵們，並未有多麼崇高、堅定的信仰，所謂的‘保家衛國’也只是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理念，他們中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家中父母妻兒，是否能吃得飽，穿的暖，有沒有好好的活著。
郭靖聞言，有些沉默。
他們這些與查楠簽訂了契約的人還好，雖然戰事緊張，但實際上過不了多久就去幻獸世界待上幾天，對於精神上也是一種放鬆。
但是那些最普通計程車兵，以及江湖人士，他們一直身處戰場，面對彷彿源源不絕的蒙古士兵威脅，時刻都處在那種高壓狀態下，如果沒有十分堅定的信念和意志力，很容易崩潰。
“諸位！諸位！你們想不我楊家將士，是如何大破遼軍？還有我那幾個哥哥，都是怎麼抱得美人歸的？”一個英氣十足的聲音，在城牆一角響了起來。
人群中爆發出一些雖然氣力不足，但還算興奮的應和聲響。
“想！”
“那好！我今天就先給你們說一說，我哥楊六郎和柴郡主相識相交之事，要是大傢伙還能堅持到明天，我楊八妹就豁出去了，把我那四哥和遼國公主的事情，也給抖漏了！”
楊八妹這話，，明顯更進一步的激起了士兵們的興趣。
遼人與漢人的仇怨，早已經遠去多年，如今的人們聽來，並不覺得有什麼，反而是對楊四郎如何娶到遼國公主，充滿了求知慾。
“話說那一年，我六哥在汴京城裡遛彎···。”
楊八妹的聲音清脆的響在城牆上，隨著故事的推進，不少原本只是聽著，好似不感興趣的人，紛紛端著飯碗就圍了上去，漸漸的昂著頭，看向楊八妹的方向，聽的津津有味。
而楊八妹也頗有說書先生的天賦，將一些大夥耳熟能詳的故事，穿插上不少自己在天波府中聽來的且能說的趣聞，就這麼水靈靈的把自家六哥給先買了個乾淨。
她沒有講什麼高大上的東西，保留了故事中的趣味性，這就吸引了更多人專注的聽著。
而伴隨著她的講述，原本有些死氣沉沉的城牆，也逐漸再多了幾分活泛。
“咱們還是比如人家啊！”郭靖聽著、看著，感慨一句，然後走到距離楊八妹足夠遠的另一處城牆上，高聲道：“弟兄們！你們我郭靖···一個傻小子，是怎麼得到堂堂東邪黃藥師的女兒，天仙似的美人青睞的麼?”
“便圍過來，我來與你們分說。”
於是又有一群人圍攏向郭靖。
大夥吃著東西，聽著故事，偶爾聽到有趣的地方也鬨笑兩聲，對郭靖的奇遇，也都既羨慕又期待。
······
襄陽城化身成了一臺殘酷的絞肉機。
接下來短短三天時間，蒙古在襄陽城下實際投入了至少八萬兵力，其中就又有兩萬人折損在此。
如此大的損兵折將，便是強盛如蒙古也有些頂不住。
即便是如此，襄陽城也沒有被拿下來，那座城的牆皮都被颳了兩層，但它就是那樣繼續堅定的屹立著，就像一個站在黃昏裡的巨人，俯視著衝到它腳邊的螻蟻。
蒙古大汗蒙哥對逍遙王做了最後通牒，如果逍遙王還不去對付郭靖等人，他不僅拒絕支付剩下的報酬，並且會排程大軍，對逍遙王進行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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