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鮮血濺了李驍半邊臉和冰冷的甲冑,濃重的腥氣直衝鼻腔。
他毫不在意,甚至沒有多看一眼地上抽搐的殘屍。
手中“斬機”刀身灰霧翻騰,刀尖一滴粘稠的血珠緩緩滑落,刀柄綠松石幽光吞吐,冰冷的殺意如同無形的領域籠罩周身。
“百夫長死了!”
“魔鬼,那是魔鬼的刀!”
目睹主將瞬間被腰斬的慘狀,周圍的吐蕃騎兵發出驚恐欲絕的嘶嚎。
那柄灰霧繚繞、綠芒隱現的詭異長刀,在他們眼中已與地獄的勾魂鐮刀無異。
恐懼如同瘟疫般在吐蕃騎兵中炸開,原本兇悍的陣型瞬間動搖混亂。
“鋒矢陣!鑿穿他們!殺!”
李驍染血的面容如同修羅,手中“斬機”直指前方混亂的敵騎核心,再次發出震天的咆哮。
聲音如同戰錘,狠狠砸在每一個第三隊士兵的心上。
“殺啊!”
孫二狗渾身浴血,不知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他手中那杆拓木長矛如同毒龍出海,趁著對面吐蕃騎兵心神劇震的剎那,狠狠捅進一匹戰馬的眼窩。
戰馬慘嘶著翻滾倒地,馬上的騎兵被甩飛,立刻被後面湧上的跳蕩營士兵亂刀砍死。
“堵住,堵住口子,別讓外面的狗雜種再進來!”
老蔫巴嘶啞的吼聲也在另一邊響起。
他帶著十幾個同樣殺紅了眼計程車兵,用盾牌、用身體,甚至用吐蕃人的屍體,死死堵住山口被撞開的那個缺口,將後續試圖湧入的吐蕃騎兵死死頂在外面。
長矛手在後面瘋狂地捅刺,拓木矛杆在巨大的力量下彎曲,三稜破甲錐每一次刺出都帶起一蓬血雨。
李驍這一刀斬將,如同在沸騰的油鍋裡潑進一瓢冰水,瞬間引爆了戰場。
瀕臨崩潰的守軍看到了生的希望,爆發出最後的瘋狂!
跳蕩營的亡命徒們被這血腥的勝利徹底點燃了兇性。
山口狹窄通道內的吐蕃騎兵則陷入了指揮混亂和極度恐懼之中。
勝利的天平,似乎在向著唐軍傾斜!
然而。
“嗚,嗚,嗚!”
三聲沉悶,雄渾,迥異於之前衝鋒號角的牛角號聲,猛地從吐蕃軍陣後方響起。
這號聲穿透力極強,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沉重和肅殺,瞬間壓過了戰場所有的廝殺聲。
山口外,原本因百夫長戰死而有些騷動和遲疑的吐蕃騎兵,在聽到這號聲的剎那,如同被無形的鞭子狠狠抽打,臉上瞬間褪去了恐懼,只剩下一種近乎麻木的狂熱。
他們毫不猶豫地撥轉馬頭,如同退潮般向兩側迅速分開,讓出了通往山口的主通道。
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重壓力,如同鉛雲般驟然降臨。
李驍心頭猛地一沉!
一股極其危險的警兆如同冰水澆頭,讓他渾身汗毛倒豎!
他猛地扭頭望向山口之外!
煙塵瀰漫!
沉重的腳步聲如同悶雷,由遠及近,整齊得可怕!
大地似乎都在隨之微微震顫。
煙塵中,一堵移動的“鐵牆”緩緩顯現。
那是上百名吐蕃重甲步兵!
他們每一個人都異常高大魁梧,赤裸著上身,露出虯結如鐵的肌肉,面板被高原的烈日曬成古銅色,上面塗滿了暗紅色的油彩圖騰,如同從地獄爬出的惡鬼。
他們的下半身穿著厚重的生牛皮長褲,外面套著由無數塊大小不一的精鐵甲片串聯而成的重型札甲。
那甲片厚重粗糙,在昏暗的天光下泛著沉沉的烏黑光澤,覆蓋了從肩膀到小腿的所有要害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