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聲,咒罵聲,武器磕碰石頭的叮噹聲,身體摔倒的悶響,還有瘋狂而毫無意義的嘶吼瞬間響成一片。
鋒矢陣的“箭頭”瞬間就被幾塊大石頭和茂密的駱駝刺叢撞得頭破血流,陣型大亂。
有人被絆倒,有人被荊棘劃破手腳,破爛的“皮甲”被勾住撕裂,場面混亂不堪。
李驍拄著刀,冷冷地站在外圍,看著這群在碎石荊棘中掙扎,如同沒頭蒼蠅般亂撞的手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需要的就是這股混亂中的兇性,需要他們習慣在血和痛中衝鋒,需要他們忘記恐懼,只剩下撕咬的本能。
“停!”
他嘶啞的吼聲如同勒緊馬匹的韁繩,似乎在馴服這些戰爭瘋子。
混亂的人群如同被抽了一鞭子,動作猛地一滯,茫然地停下,大口喘著粗氣,不少人身上都掛了彩,臉上、手上被劃出血痕,狼狽不堪。
“列陣,重新列鋒矢陣!”
李驍的命令不容置疑。
喘息未定,陣型再次在混亂中勉強拼湊。
“衝!”
命令再下!
又是一次混亂而慘烈的衝鋒!
摔倒,爬起,再摔倒!
雜草劃破面板,碎石硌傷腳板,冰冷的汗水混著血水淌下。
每一次“衝”的命令,都像催命的符咒,榨乾他們最後一絲力氣,也點燃他們眼中那點瘋狂的血色。
“停!列陣!衝!”
“停!列陣!衝!”
單調、重複、殘酷到極點的命令。
李驍像一個冷酷的匠人,用血、汗、痛苦和死亡的威脅作為錘子和鑿子,反覆捶打著眼前這堆不成器的“頑鐵”。
試圖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他們鍛造成一柄能捅人,哪怕是最粗糙的匕首。
操練一直持續到日頭偏西。
五十個新卒,早已精疲力竭,如同從血池裡撈出來一般,每個人身上都帶著或多或少的擦傷、劃傷,破爛的“甲冑”更加破爛,幾乎成了碎布條。
但他們的眼神變了。
最初的麻木和絕望被一種近乎瘋狂的疲憊和一絲被逼出來的兇戾取代。
當李驍最後一次喊出“衝”時,那歪歪扭扭的“鋒矢”竟然爆發出了一股比最初兇猛得多,也協調了一點的衝擊力。
當李驍終於喊出“收隊”時,人群裡甚至沒有歡呼,只有一片劫後餘生般的沉重喘息和癱倒在地的悶響。
李驍拄著刀,看著癱倒一地的手下,自己也幾乎到了極限。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右肩的傷口疼得已經麻木,左臂更是沉重得抬不起來。
他強撐著,嘶啞地開口,聲音微弱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朵:
“今天…都他孃的…是廢物!”
人群裡響起幾聲壓抑的抽氣和不忿的悶哼。
“但是…”
李驍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
“比昨天…更像個人樣了,至少…知道往前衝了,知道用牙咬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一張張沾滿血汙塵土、疲憊不堪的臉。
“這非常好!”
李驍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冰冷的滿意。
他看著這群東倒西歪。狼狽不堪,眼神卻不再全然麻木,反而多了幾分被操練出來的兇戾和一絲絲凝聚力的手下。
“記住這個陣,記住你的位置,戰場上,亂就是死!”
他喘息著,目光掃過一張張沾滿泥汙汗水的臉。
“現在,給老子跑回去!還是這個陣!誰掉隊,鞭十下!”
哀嚎聲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被李驍那想要殺人般的目光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