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山哥。”
柳兒的聲音帶著點怯意,目光飛快地掃了一眼陳大山身後簡陋的院子,便垂了下去,雙手侷促地絞著衣角。
陳大山只覺得一股熱氣“騰”地一下從脖子根直衝頭頂。
耳朵尖瞬間變得滾燙,心跳得如同擂鼓。
他張了張嘴,喉嚨裡卻像堵了團棉花,平日裡沉穩有力的聲音此刻乾澀得發緊。
“柳…柳兒妹子…你…你咋來了?有事?”
他高大的身軀僵硬地杵在門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目光更是不敢直視柳兒那張凍得通紅卻依舊清秀的臉龐。
“那個…”
柳兒的聲音細細的,帶著歉意。
“我娘…我娘熬了點野菜糊糊,沒鹽味了…家裡鹽罐子空了,鎮上又遠…實在沒轍了,想…想問問陳叔家…能不能先借一小撮鹽?”
柳兒抬起頭,清澈的眼眸裡帶著一絲懇求。
陳大山腦子嗡的一聲。
柳兒抬頭的瞬間,他彷彿又看到了兒時那個跟在身後、脆生生喊著“大山哥等等我”的小丫頭。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側身讓開門口,笨拙地做了個“請進”的手勢,聲音依舊乾澀。
“進…進來吧,外頭冷,鹽,鹽有,有的…”
柳兒感激地瞥了他一眼,低著頭,小心翼翼跨進院子。
“是柳兒啊。”
陳守耕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長輩的和藹。
他站起身,拍掉身上的木屑:“快進屋暖和暖和,鹽在灶屋,讓你大山哥去拿。”
一邊說,一邊用眼神示意陳大山。
陳大山如蒙大赦,幾乎是同手同腳地衝向低矮的灶屋。
心跳如鼓擂,他手忙腳亂地掀開角落蒙著布的陶罐,用顫抖的手指捻了一小撮寶貴的粗鹽,包在一片乾淨的樹葉裡。
捏著那包鹽走到門口,他深吸一口氣,才鼓起勇氣看向院中等候的柳兒。
“給…柳兒妹子…”
他將樹葉包遞過去。指尖不小心碰到柳兒冰涼的手指,如同觸電般猛地縮回,樹葉包險些掉落。
“謝謝大山哥!謝謝陳叔!”
柳兒趕緊接住,連聲道謝,臉上飛起兩朵紅雲。
她小心地將鹽包揣進懷裡,又對走過來的陳守耕鞠了個躬:“陳叔,等開春我爹打了柴,賣了錢買了鹽,一定馬上還上。”
“不急不急,一點鹽罷了。”
陳守耕擺擺手。
柳兒道了謝,轉身準備離開,走到院門口,她腳步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頭小聲道。
“對了,陳叔,大山哥,這兩天進出要小心點,尤其是傍晚往後,別往北坡那片老山林子邊上去。”
“聽說…聽說有人在那附近聽到怪聲,還看到些…不太對勁的腳印,也不知道是啥東西留下的,怪瘮人,里正叔好像也派人去瞅了瞅,還沒個準信兒。”
說完,她拉開門,纖細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村道的寒風中。
院門關上,隔絕了外面的風雪。
陳大山還杵在原地,高大的身軀像根木樁,臉頰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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