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天色已透出魚肚白。
倖存的村民們,如同驚弓之鳥,小心翼翼地聚攏過來。
晨曦映照著他們驚魂未定、沾滿血汙的臉,看向陳家兄弟的目光,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慶幸、無邊的敬畏…
以及難以言喻的複雜。
“陳…陳老哥?陳家大侄子?那…那怪物…死了?”
有人顫抖著問。
陳守耕深吸一口氣,揚聲道。
“鄉親們,沒事了,那吃人的畜生,被我家兩個小子拼命宰了。”
他刻意停頓,渾濁卻銳利的目光掃過人群,聲音提高,帶著一種宣告的意味。
“昨夜兇險,是早年路過的一位雲遊仙師,看星河和青崖有點微末資質,收為記名弟子,賜下一點保命的東西,這才僥倖…殺了這妖物,不然,咱漁陽村…怕是一個都活不下來。”
“仙…仙師弟子?”
“原來是被仙人看中了!”
“難怪…難怪有那般神仙手段,那火球…定是仙家符籙!”
“謝天謝地,謝仙師,謝陳家小哥啊!”
人群瞬間譁然,敬畏的目光中多了強烈的羨慕,甚至…狂熱。
仙緣,這是所有凡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原來陳家這兩個小子,竟有如此造化。
然而,這羨慕和狂熱之下,也湧動著別樣的暗流。
一些失去了頂樑柱,只剩孤兒寡母的家庭。
看著陳家院牆,看著被陳家兄弟斬殺的恐怖妖獸,再想想陳守耕口中那虛無縹緲卻令人敬畏的仙師背景。
心思頓時活絡起來。
“守耕叔。”
一個抱著嬰兒、滿臉淚痕的婦人撲通跪下。
“我男人沒了…家裡也沒糧了…求您…求您收留我們娘倆吧,給口吃的就行,我…我給陳家當牛做馬。”
“陳叔,我爹孃都沒了…我能幹活,讓我跟著您家吧。”
“陳老哥,我家房子塌了,就剩我一個老頭子…您行行好…”
一時間,好些個村民湧了過來,哀聲懇求,想要依附陳家。
“收留?”
陳守耕渾濁的老眼掃過跪在眼前的婦孺老弱,如同被寒風吹過的枯草。
他粗糙的手指無意識地捻著衣角,心念電轉。
這些失了頂樑柱的,家裡那點薄田,要麼荒著,要麼被旁支親戚收走,最終也落不到他們孤兒寡母手裡。
與其便宜了外人,不如……
念頭一起,他挺直腰背,聲音帶著莊稼漢特有的沉厚。
“都起來,鄉里鄉親,遭了這大難,能搭把手,我陳守耕不會袖手旁觀。”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一張張絕望中透出希冀的臉。
“家裡有田人沒了的,田不能荒,開春就是農時,耽誤不得,願意跟著我家乾的,帶上田契,來找我陳守耕按手印,地裡的收成,扣掉種子、農具損耗,按出力多少分糧。”
“沒田的,有力氣的,跟著我兒子大山開荒,開出來的荒地,頭一年一起分糧,第二年誰開的地就歸誰,立字為據。”
他聲音不高,卻字字砸在凍土上,帶著一股狠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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