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天子蕭徹,孤零零地站在高高的龍椅前。
他俯瞰著下方那一片如同麥浪般躬身的紫色、紅色官袍。
看著高嚴那張古井無波、卻掌控著一切的臉,一股無力感和憤怒瞬間淹沒了他。
他胸中有萬丈豪情,有雷霆之怒。
有對忠魂的痛惜,更有對逆賊的刻骨仇恨。
他想御駕親征,他想血洗鐵錨島,他想讓天下人知道觸犯天威的下場。
然而……他只是一個被架在龍椅上的傀儡。
他修為不過築基初期,在這金丹初期的權臣面前,渺小如螻蟻。
他的旨意,出不了這金鑾殿,更出不了高嚴編織的那張籠罩朝野的巨網。
那滿腔的怒火與抱負,在這冰冷的現實面前,撞得粉碎,只剩下深深的疲憊和屈辱。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卻只是頹然地坐回了那象徵著至高權力的龍椅之上。
所有的力氣彷彿都被抽空了。
蕭徹疲憊地閉上眼。
再睜開時,眼中只剩下空洞和木然,聲音有氣無力,帶著一種認命般的妥協,迴盪在寂靜下來的大殿中。
“罷了,就依閣老所奏吧,著內閣會同兵部、靖海衛、供奉院,按此徐徐圖之,下去吧。”
“陛下聖明。”
高嚴率先躬身,聲音平穩無波。
“陛下聖明!”
百官齊聲附和,聲浪震得殿樑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蕭徹無力地揮了揮手。
總管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退朝——!”
文武百官如同退潮般,恭敬而迅速地退出金鑾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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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的山林,如同一頭蟄伏的巨獸。
枝葉切割著稀薄的月光,投下鬼爪般的暗影。
一道黯淡的血光在前方亡命飛遁,所過之處,留下刺鼻的血腥和斷枝碎葉。
速度雖快,卻已不復最初的凌厲。
每一次血影閃爍,光芒便黯淡一分,如同風中殘燭。
陳星河腳踏化雨葫蘆,如同附骨之疽,穩穩吊在血影后方數十丈的距離。
這個距離,正好超出練氣後期修士常規法術的極限攻擊範圍。
卻又足以讓他將前方那道倉皇逃竄的身影牢牢鎖定在視野之中。
他臉色依舊蒼白。
右肩的劇毒如同跗骨之蛆,不斷侵蝕血肉。
巫神變帶來的氣血虧空也讓讓他感覺疲憊。
但他握著天雷子的左手穩如磐石,眼神銳利如鷹。
他在等,等對方油盡燈枯,等對方徹底絕望!
“小畜生!有種停下與我決一死戰,如此鬼祟尾隨,算什麼本事!”
前方傳來面具修士嘶啞癲狂的咆哮。
聲音中充滿了暴怒、焦躁和難以掩飾的恐懼。
他能感覺到,體內靈力如同開了閘的洪水,隨著每一次催動血遁而飛速流逝。
右胸那個恐怖的傷口,每一次呼吸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
心臟在破碎的骨茬旁狂跳,彷彿隨時會炸開。
更可怕的是,身後那道冰冷的目光,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
那枚該死的天雷子,就是他揮之不去的噩夢!
陳星河對他的咆哮充耳不聞,只是將距離又悄然拉近了幾丈。
化雨葫蘆青光流轉,速度不疾不徐。
這份沉默的壓迫,比任何叫囂都更令人窒息。
“啊!”
面具修士終於崩潰了!
他猛地停下血遁,轉身面對追來的陳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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