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班制唄,白天分成兩段,人換機器不歇,一直有活幹。”徐欽對徐輝祖說。
“晚上也幹活?真有人幹?”徐輝祖皺眉問道。
“不幹白不幹,晚上加錢,還能多吃頓飯。”徐欽立刻回道。
“這麼點錢,誰會幹?”徐輝祖立刻反駁。
徐欽瞥了他一眼,徐輝祖自小嬌生慣養,哪裡曉得民間疾苦,十文錢對他來說可能不算啥,可夠普通人家吃上好幾天的。
對尋常百姓而言,一天多掙十文錢,已經是大事了。
“你一個人擺弄這些機器?”徐輝祖沒問徐欽怎麼賺錢,只覺得這速度再快也是賺多賺少的事。
“對啊!”徐欽點頭。
“教爹,爹閒著也是閒著!”徐輝祖蹲下身,捲起袖子。
徐欽一聽,樂了,老爹以前生病,就是因為在家憋悶,天天鬱鬱寡歡,現在有個事做,挺好。
整整一天,徐欽都在教徐輝祖組裝機器。
第二天,他就去了朱棣賞賜的宅院。
不過,徐欽家大量收購棉花、桑葉和麻,也引來不少人的注意。
畢竟收這麼多,每天幾千斤的東西運進兩處宅院,徐欽又不是有錢到燒不完,只能拿紗錠去賣,價格倒是公道。
就這樣,徐欽的資金迅速增長。
但每天幾千錠紗流入市場,難免引發許多猜疑。
------------
徐欽想盡快攢錢,要織布、供機器運作,沒有幾萬兩銀子不成。可他做完機器、買完棉花、桑葉和麻之後,手頭所剩無幾。
這段期間,每天都有數千錠紗投放到市場,每日的盈利可達兩三百兩銀子,畢竟還有不少機器尚未裝配完畢。
換來的錢用來購買棉花,再進行紡紗,然後重新投入市場。
許多人疑惑,為何徐輝祖府中的紡紗速度如此之快,每天投入數千斤棉花,次日便能產出眾多紗錠出售。
市場上對棉紗的需求本就旺盛,朝廷正在籌備軍備,準備與蒙古韃靼部開戰,北方即將交戰,必須儲備充足的禦寒物資,加之冬季來臨,各地都急需棉紗。
大明普通百姓家中幾乎每戶都有紡紗裝置,有人紡紗自用,也有人將其售予商販。
因此,南京方面對新增的幾千錠紗並未產生太大反響。
但仍有諸多關注者留意此事,因為直到現在,徐輝祖府中尚未有女工出現,也就是說,府內從事紡紗的人均為下人。
這種狀況持續了近半月,隨著徐欽新宅邸中紡紗機數量增加,加之父親欲救助陣亡將士家屬,以及徐輝祖被圈禁時釋放的一些下人也被召回。
如今,所有這些人都被徐欽招回,其中多數為女性,連搬運棉花的工作也由她們承擔;但運送紗錠及銷售紗錠的任務則交由男僕完成,這是重體力活。
這段時間,老宅邸開始織布,而新宅邸暫未織布,因徐欽資金不足,每日賣紗所得需用於購買棉花,這麼多紡紗機每天都要消耗大量棉花。
目前,徐府每日出產紗錠超萬。
至於織布機這邊,也在日夜不停地生產大量棉布,只是這些布匹並未出售,而是存放起來。
因為徐欽所產棉布的寬度是現有大明織機所產布匹的兩倍,大明織機的布匹寬度僅為一尺五,而徐欽的織布機能產出四尺寬的布匹。
這般布料一旦上市,定然會備受青睞,不僅便於裁剪且不費料子,其售價更不會止於兩倍以上!
於是,徐欽打算稍作等待,待他處理完那些織機後,便前往城外江邊購置了一處寬敞院落,計劃自行染布!
如今大明的布匹,色彩單調,大多單色,毫無花紋點綴。
至於紡紗之事,老宅由父親打理,新府邸則由母親與幾位姨娘操持。
畢竟她們也無甚要事,況且已無任何官職。
先前李氏乃國公夫人,而今卻只是普通婦人。
守在徐府外的錦衣衛亦覺詫異,每日裡有如此多原料運入,又有眾多紗錠產出,有些士兵的家眷也參與紡紗,卻未見得這般效率!
因此,此事很快被上報至朱高燧處。
“紡紗還能快?快得到哪一步?”朱高燧聽聞下屬彙報,不以為意。
“王爺,千真萬確,每日數千斤棉花入府,您想想,這數千斤棉花得需多少紡紗機?又得多少人手?可徐府老宅並不足這麼多人,況且每日數千錠紗送出售賣,王爺,數千錠紗可是需要成千上萬人紡出來的,徐府再大,又能容納多少人?”專司監視徐府的百戶立於朱高燧面前解釋道。
“數千錠……唔~”朱高燧也有些驚訝。
思慮片刻,朱高燧便拿起繡春刀,決定親自前往徐府。錦衣衛其他人均未獲令不得擅入,但他可以。
很快,朱高燧率眾抵達徐府門外,錦衣衛隨即上前叩門,開門的是位年邁長者。
“開門,我要進去!”朱高燧站在那兒說道。
“請稍候,小人這就進去通稟!”那長者連忙關門並閂緊。
朱高燧站在原地愣住,隨後大聲呵斥道:“放肆!”
門房的小廝匆匆去尋徐輝祖,他如今閒來無事,竟喜歡擺弄紡紗機與織布機。因他熟悉組裝,又覺有趣,故而樂此不疲。
門房找到了徐輝祖,急忙告知。
“?他到了?哦?去告訴少爺,少爺在書房!”徐輝祖聽完,皺眉說道,隨即放下手中工具,往正院行去。
門房找到徐欽時,他正描繪染布器械,聽說朱高燧來訪,放下簡筆,疾步趕向前院。
至前院門口,徐欽命門房開門,一眼便見朱高燧面色陰沉地立於門前。
“喲,三表哥,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帶錢了嗎?”徐欽笑容滿面地走近,一把搭上朱高燧肩頭。
徐欽剛出門,門房又將門閉合,並扣緊了栓條。
朱高燧手指緊閉的門,瞪著眼珠怒視徐欽:“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