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無雙無對,驚鴻一槍 中
‘滋啦’聲響中,有人丟擲了幾個陶罐,洪元連看也沒看一下,身形奇快無比閃動,擊殺著一名名水匪,背後是‘嘭然’連聲巨響。
陶罐或落於船上,或在半空之中就爆炸開來,激濺而出的陶瓷碎片混合著砂礫,鐵塊崩出,又是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嚎叫傳來。
沒有傷到洪元一根毫毛,卻有諸多水匪慘遭誤傷。
颯!
洪元不再去擊殺這些尋常水匪,一步竄出,以連線的快船為跳板,飛速向著那十幾條蜈蚣船接近。
“怎會這麼強?”
朱貴已是勃然變色,雙眼瞪得老大,手上已是握緊了鋼刀。
他才剛以口哨發令,這才多久,十個呼吸都不到,幾十條快船起碼損了五分之一。
朱貴這位當家人都是面露驚懼,其餘蜈蚣船上的水匪更是騷亂起來。
他們平素爭強鬥狠,各個都覺得自己是狠角色,這才成了朱貴手下最精銳的一批,可這時候卻都是人人驚惶,只想著撒丫子跑路。
這是他們能對付的?
偏偏朱貴怕洪元逃跑,以一條鐵索橫斷江面,這時候一眾水匪也沒辦法快速透過,唯一讓他們略感安心的即是,最近的一條快船與蜈蚣船也相距十來丈。
呼啦!
洪元身形如風,捲起迅猛的狂飆,只將奪命鎖喉槍橫於胸前。
奔行跳躍之際,落至一條條快船上時,無須真的出手,以其裹挾的大力便將擋在眼前的一名名水匪撞飛。
以他的力量,別說這些水匪了,就算是‘收發自如’好手也經不起一撞。
來至最後一條快船,洪元身形一躍,長槍疾點而下,但聽‘砰’的一聲脆響。
勁力過處,一條小船頃刻間碎成四五塊,船上水匪紛紛跌落。
洪元則落至一大塊木板上,以從天而降挾帶的力量,木板宛若衝浪,利矢般向著朱貴方向射去。
朱貴只覺得眼前一花,那兇人已接近三丈之內,他心臟撲通撲通跳動起來,驟然清光一閃,對方已躍身而起。
朱貴終究也是多年老寇,生死危機下,也是激發了兇性,狂吼一聲:“給我死!”
其雙目圓睜,渾身勁力爆發,猛然揮動了朴刀。
一點銀芒先到,精準無比的點在刀身上。
強勁的金鐵交鳴聲中,沒有絲毫停滯,朴刀猛然炸裂成無數碎片。
銀槍自洪元掌中脫手飛出,倏的貫穿了朱貴胸膛,隨即自他背心透射出去。
洪元速度卻比槍還快,身法一閃,已到了朱貴身後,頭也不回,一把攥住槍身。
‘噗通’一聲,那孫七‘唰’的一下就跪在了甲板上,頭重重磕下:“饒命,洪爺饒命……”
漫天落下的碎片之中,洪元手掌一抬,屈指一彈,一道碎片驟然激射而出,沒入孫老七眉心之內。
後者眼睛一鼓,直挺挺倒下,袖中‘咕嚕’滾出一個圓筒狀物事。
洪元面色不動,目光瞧向了周遭這些蜈蚣船,長槍一動,凌厲的勁風響起。
片晌之後,洪元落身於橫斷江面的鎖鏈之上,瞧著四面奔逃的快船與蜈蚣船。
驚惶嘶吼四下響起,更有‘撲通撲通’不斷傳來的落水聲,有的是慌亂之下不小心跌入,也有的是害怕到了極點,跳水逃生。
這混江龍會一夥幾百人,光靠洪元一個人想殺完,哪有那麼簡單?
即使是精銳的蜈蚣船上匪寇,也不過是殺了半數不到。
當然,若洪元真要不管不顧,耗費大力氣去殺,也不是不能全部殺光,即使是跳入水中沒被怒浪淹死的,也逃不過他的追殺。
可沒那個必要。
他立足於鐵索之上,不疾不徐走到了岸上,於岸邊一塊平整青石上將長槍放入水中濯洗。
於他身後,一條久經踩踏的道路,將兩邊茂密的蘆葦叢分割開來。
隨著河風襲捲,蘆葦叢發出‘呼啦啦’的響動,便在這亂七八糟的雜音之中,左邊蘆葦叢內露出一張鬍鬚濃密的臉來。
這張臉上滿是遲疑,眼神中也存著驚恐惶惶,可終究還是咬了咬牙,持了口勁弓在手,猛然張弓搭箭。
許是運氣來了,風聲也是陡然大了起來,呼呼作響聲中,箭矢猛然射出,貫穿空氣,迅疾無比的落向目標後背心。
這人落下一箭,已覺得是必中無疑,臉上不自覺露出驚喜之色。
隨即,他瞳孔陡然睜大,就瞧見那一箭眼看要射中那人,那人卻像是背後長了雙眼睛,反手一抓,便輕易捏住了疾射而來的箭矢。
嗤啦!
那人陡然將箭矢再次擲出,竟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攢射回來,在虯髯漢子難以置信的眼神中,倏忽洞穿了他的喉嚨。
劇痛湧來之時,已瞧見一條銀蛇狂舞,疾電般落入這片蘆葦蕩內,隨即耳邊響起道道慘叫聲。
幾個呼吸之後,一抹勁風伴隨著銀芒亮起,‘哧’的一聲宛似一條平整的風刃切割而過,方圓丈許之內的蘆葦桿直中而斷,切口平滑工整。
洪元自蘆葦蕩內踏出,身後血腥味瀰漫,蘆葦蕩內已多了二十幾具屍體。
朝右邊蘆葦蕩看了一眼,洪元轉身大踏步沿著小道而走。
足足過了一兩個刻鐘時間,右邊蘆葦蕩才跌跌撞撞走出十幾條人影來,各個都是臉色慘白,瑟瑟發抖。
他們慢慢走到了左邊,有一個錦衣中年瞧著那躺斃的虯髯漢子就是嘆氣:“這是金刀門王老爺子,原本已經快引退了,可他有個不省心的兒子,花銷太大,所以也不得不來賺這筆錢,好在……以後再也不用憂心他那個兒子了。”
“金刀門大部分精銳都死在這裡了,能不能維持下去都難說。”
又有人搖頭。
這群人看向了那一具具倒斃的屍身,個個眉頭狂跳不止,心中湧現出濃烈的後怕:“此人簡直是如同鬼神了,金刀門也不算什麼,可那混江龍會,那麼多人竟擋不了他片刻,混江龍朱貴也是‘收發自如’的高手,竟是一槍都擋不下,這……”
“這誰能預料得到?”
“這十萬兩銀子不是凡人能賺的,還是留給那些入微宗師去掙吧,咱們啊,瞧一場熱鬧就好。”
有個一身灰衣,兩鬢霜白的刀客苦笑道:“先前,我真怕你們中也有人忍不住出手,一旦出手,咱們也都得躺在這裡吹風了。”
他走了幾步,手掌觸控著那片平整而斷的蘆葦,眼神震動:“翩若驚鴻,矯若遊龍,老夫以前常聽人提及這句話,一直也不懂究竟是什麼意思,直到今日見到這一槍,方知道什麼叫做驚鴻,什麼叫做游龍……”
“當真是神龍一般的人物……”
“當真是驚鴻一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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