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事了拂衣去(5k)
他長刀在手,手掌奇快無比的一轉,橫架住了兩根揮砸下來的棍子,任憑那兩個打手如何用力,洪元架刀的手也是紋絲不動。
他看著兩人就勸道:“住手,都住手!我見兩位長得獐頭鼠目,不堪入眼,想必生來沒少受欺負吧?你們跟這些碼頭工人一樣都是苦命人,何必為虎作倀,回頭是岸。”
“去你媽的!”這兩個打手火冒三丈,抬腿就要踢向洪元胸口。
嘭嘭!
洪元足下一點,一腳踹出,連綿兩腿,後發先至,幾乎不分先後的踹中兩個打手臉上,幫他們整了個容的同時,龐沛力量湧出,這二人口鼻噴血,齊齊飛出碼頭,摔落到了旁邊的河流中,濺起大片水花。
“不想上岸,那就下河吧。”
洪元嘆了口氣,長刀在掌中陀螺般一轉,刀鞘連點兩下,敲在了先前兩個拋灑石灰、細沙的打手嘴上,霎時間,只聽得清脆碎響,這二人便捂著嘴倒退,一口牙齒都被敲碎。
呼吸之間,四名打手喪失了戰鬥力,這一幕讓衝過來的剩餘打手神色一震,那肥壯頭目見此,也揮動了手中精鐵棍,宛似一頭野豬般衝來,口中大喝:
“一起出手,把這小崽子打死。”
洪元不退反進,徑直闖入一眾打手之中,長刀在手左格右擋,雖只是一口刀,卻把打來的十餘記棍棒,刀刃都擋住了,沒有任何一次攻擊落在他身上。
洪元滑溜的好似一條遊蛇,穿行於眾人之中,背後如長了眼睛一般,總在剎那之間避開或是以刀鞘格擋住劈下的刀、棍。
他連刀帶鞘或點,或拍,或砸,或劈……或是落在打手們手上,或是腿上,或是臉上,嘴上,只聽得陣陣骨骼碎裂聲次第響起,伴隨著的是此起彼伏的痛呼。
“停手!我控制不住力氣,不小心打死你們就不好了!”
洪元掌中刀鞘一轉,在那肥壯頭目嘴上一拍,立時牙齒粉碎,鮮血滿口。
碼頭上眾多觀者已經看傻了眼,許多人面露震驚,原以為在這群打手圍攻下,那遊俠兒輕易就會被亂棍打殺,卻沒想到結果反過來了。
遊俠兒連刀都未拔出鞘,就把十餘名精壯打手放倒在地,人人帶傷。
這群打手才是真的苦不堪言,身上總有一處或幾處骨頭碎了,他們也不是什麼硬骨頭,欺負欺負市井小民還行,這時候哪還有兇頑戾氣,早就想逃跑了。
陶家商船上,那華服青年負手而立,輕笑道:“不想這遊俠兒出手還頗有章法,算得上一把好手了,可惜……”
紅衣少女訝然問道:“可惜什麼?”
金師傅走到華服青年身邊,沉聲道:“可惜這少年人過於心慈手軟了,直到這時還不肯拔刀殺人,哼!難道他家中長輩沒有教過他嗎?生死搏殺之間豈容得心軟?他好心不肯下殺手,敵人可未必,而且如此心慈,是個敵人都會拿捏這一點。”
金師傅面露冷笑,就瞧向了碼頭中心,那座二層樓的賭檔:“看著吧,閆老三馬上就要出手了。”
賭檔二樓。
何嘯風瞧著碼頭上一眾打手哭爹喊娘,痛呼連連,不由輕笑一聲:“閆兄,這小子雖然嫩了些,但一身功夫可是俊俏,我先前的話依舊不變,我出手,還你這幾天的照料。”
閆鐵山也無法維持笑容了,臉色難看,還是擺手拒絕:“不用了,我相信我的手下能拿下他!”
說著,朝房內四名護衛點了點頭,在四人拱衛下出了房間,門前廊道上正有五名面板黝黑,揹負長弓箭囊的漢子守候著。
閆鐵山看了看左右,沉聲道:“召集手下,去把那鬧事的小子拿下。”
“三爺!”恭候在一旁,一身儒生長衫,外號毒心秀才的錢秀才捋著山羊鬍,笑眯眯湊近閆鐵山身邊,說道:“錢某有一計,能輕易拿下那不長眼的臭小子。”
他搖著羽扇,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
閆鐵山眼睛一瞪,怒聲道:“別賣關子,有話直說。”
錢秀才咳了一聲:“三爺,那小子功夫雖不弱,但跟咱們的人打的時候卻一直不敢下殺手,可見不但是初出茅廬,恐怕連血都沒沾過的,既然他是個宅心仁厚的好人,咱們正好由這一點入手……嘿嘿!”
錢秀才湊到閆鐵山耳邊輕聲嘀咕了幾句,閆鐵山眼睛發亮,哈哈笑道:“好,錢軍師此計甚妙,不愧是我的智囊,既然那小子要當好人,咱們就讓他當到底,走!”
說話之間,閆鐵山在四名護衛拱衛下,何嘯風尾隨於後,周遭簇擁著幾十號打手,大步出了賭檔。
閆鐵山一行人直撲而來,殺氣騰騰,嚇得周遭觀者也是連連後退,雖有些個富態的員外不懼閆鐵山,此刻也不想招惹他。
瞧見撲跌一地,哀嚎連連的十來個手下,閆鐵山鼻子裡冷哼一聲,驀地一揮手。
錢秀才微一點頭示意,身邊幾個手持鋼刀的精壯打手便撲了出去,一下子闖入周邊力工堆中,把刀往幾個力工脖子上一架,便滿臉殺氣的將人押了出來,瞪眼看向了洪元。
閆鐵山瞥向了洪元,冷聲道:“小子,我閆老三不管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你想行俠仗義去什麼地方都成,但千不該萬不該跑到三爺的地盤來,現在你還能救得了誰?我一聲令下,他們就得人頭落地。”
洪元瞧了那些被鋼刀架住,瑟瑟發抖的力工一眼,緩步穿過撲倒一地的打手們,走到了相距閆鐵山三丈前,手按長刀,笑道:“哦?那閆老三你想怎麼樣?”
閆鐵山瞧著對方平淡的表情,心頭一突,莫名就感覺有些不對勁,以這小子先前的表現,難道不該是一臉憤慨嗎?
他抑制住那抹怪異的感受,沉聲道:“不是我老閆想怎麼辦?而是你想怎麼了結這件事?”
“我閆老三好好待在自己家裡,沒招誰沒惹誰,你卻莫名其妙上來打傷我的人。”
閆鐵山冷冷盯著洪元,厲聲道:“現在我只說一句話,想打,那我立即殺了這些苦哈哈,他們都是因為你才死的,殺了他們,咱們再火併!想談,那就去我樓裡談!”
閆鐵山並未說讓對方放下刀,束手就擒的話,即使對方再是心慈,恐怕也很難答應這種條件。
是以,現下想的是把對方騙進樓裡,他那巢穴裡可謂遍地陷阱,機關,一旦進去,對方只能任由他拿捏。
當然,就算是真刀真槍的拼殺,閆老三也不認為自己幾十個打手奈何不了對方,只不過是不想過多損失老底罷了。
“既然你說了一句話,那我也說一句話吧!”洪元笑了笑。
“什麼話?”
“你可以去死了!”
話音一落,洪元身形驀地暴起,他腳下石板砰然碎裂,激濺起大片石礫竄射,而洪元整個人也似一支離弦之箭,驟然撲出!
眨眼之間,三丈距離一竄而過,他人已經逼至閆鐵山面前,閆鐵山駭了一跳,腳下本能的往後退。
他身邊拱衛的四名護衛湧上前來,紛紛一聲暴吼,掌中早就握持的長刀揮出,猛然朝著撲來的洪元當頭劈下!
嗆啷!
洪元掌中鋼刀出鞘,宛似厲電一閃,霎時間一口鋼刀與四口刀交接在了一起,四名護衛身體齊齊一震,只覺得一股劇烈的力道湧來,令得他們虎口劇痛,臉色駭然之際,洪元掌中之刀上揚,凌空一卷!
刀光好似一抹匹練般掠空而起,在四人喉嚨上一劃而過,四顆人頭‘噗嗤’聲響,沖天而起。
鮮血狂濺之際,洪元身形絲毫不停,倏然之間逼近已經勃然變色的閆鐵山。
“好小子!”一聲冷喝響起,那何嘯風手掌一動,腰間彎刀不知何時已到了他手中,旋即一抹冷月般的刀芒亮起,斬向了洪元即將撲來的前方,其勢彷彿是自行將自己的頭顱送到那口‘冷月彎刀’下一般。
洪元反手摘下斗笠,“嗖”的一聲擲飛出去,與那冷月刀光一撞,剎那間碎屑竹片四散,煙塵朦朧之中,何嘯風刀光一滯之時,神情也是劇變。
就瞧見那遊俠兒合身一撲,與閆鐵山交叉而過,寒意湛湛的刀光迅疾收斂,對方人已消失不見,攢射到了那錢秀才身邊,大手一抓,彷彿一頭猛虎躍出了山林。
噗嗤!
一聲悶響,錢秀才喉嚨上多出了五個血洞,其人眼神驚恐,臉上露出震駭無比的神色,直挺挺倒地。
緊接著大笑聲響起,眾人只瞧見那遊俠兒大步如飛,三竄兩躍之間迅速脫離了碼頭區域,僅有笑聲迴盪: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洪元也不想裝這個比,但感覺氣氛已經烘托到這兒了,不吐不快,是以狂歌縱笑而去。
碼頭之上,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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