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過田野,把整片天空染成橘色,遠處的山間還掛著一抹橙紅,搖搖欲墜地落向西邊。
傍晚的風送來了皂角的清香還有隱隱的水聲,陳山蹲在屋簷角下,土牆上用紅漆刷著“深挖洞,廣積糧,備戰備荒為人民”。
這些字跡經過風吹日曬,早已沒有當初的鮮紅,陳山大概是有些緊張,手指忍不住扣了上去,殘餘的顏料把他的手染成了淡淡的粉色,另外一隻手卻是牢牢抓著女人的碎花布衫。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房間裡面的場景。
兩個姑娘正在木桶裡,烏黑的長髮如同水澡散開,和雪白的面板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們眉眼有些相似,一看就是姐妹。
年長的大概二十幾歲的樣子,五官溫婉,眼波流轉之間,帶著幾姝色,就像是浸透在水裡的暖玉,讓人忍不住想要沉醉其中。
年輕的那個約莫也就十五的樣子,五官稍顯稚嫩,還沒有完全展開,但已經能夠窺見日後的風采。
特別是那雙眼睛,笑起來就像彎彎的月亮,隱約露出幾顆小虎牙,顯得格外靈動俏皮。
“月兒我來幫你搓背。”
李月乖巧地轉過身,露出雪白的後背,幾顆水珠順勢滾落下去,勾勒出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身。
雖然沒有姐姐的波濤起伏,但也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少女曼妙的身姿就像是春日裡的風,不經意間撩動著心絃。
陳山幾乎看直了眼,忍不住舔了舔唇,莫名覺得有些口乾舌燥。
這個洗澡水肯定很好喝,他心裡冒出一個念頭,過會可不能讓媳婦倒掉了,他得嘗一嘗。
姐妹倆並沒有注意到外面還有一雙眼睛,兩人的嬉水笑鬧聲就像是沾了蜜糖的蜘蛛網,將陳山緊緊地包裹在裡面,讓他心慌不已。
陳山摸了摸自己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忍不住自言自語,“我是不是發燒了,媳婦說了,只要臉燙就是生病感冒。”
李月不經意間回頭,對上一雙炙熱的雙眼,頓時驚呼起來,“姐,那個傻子居然偷看!”
陳山連忙捂住眼睛,“不不不!我啥也沒看到,而且我是來給你們送衣服的。”
李婉不贊同地看了眼李月,“月兒他是你姐夫,怎麼能夠喊他傻子呢?”
李月撇了撇嘴,忍不住小聲嘀咕,“本來就是傻子嘛,我又沒說錯。”
看著窗戶外陳山捂著眼睛,繼續掩耳盜鈴的模樣,李婉忍不住嘆氣,她柔聲開口道:“陳山,你把衣服拿進來吧。”
陳山紅著臉把衣服拿了進來,進屋只覺得一股香氣撲鼻而來,讓他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謝謝你。”
李婉的聲音依舊輕柔。
陳家對她是有恩的,當年她和李月差點餓死,是陳山的父親給了姐妹倆一口飯吃,為了她和妹妹能夠生存下來,李婉從此當了陳家的童養媳。
陳父一共有三個兒子,陳山是最小的,不知為何天生痴傻,到處尋醫問藥都治不好,倒是有算命先生曾經說過,陳山能夠恢復,只是時機未到。
只可惜這時機一直等到陳父去世都沒有到。
陳山兩個哥哥也不是好東西,家產全部都被他們瓜分,還把陳山趕出來,只留下一間破舊的房子。
李婉倒是想要爭取,只可惜心有餘力不足,因為惦記著陳父的恩情,所以一直守在陳山身邊,照顧他衣食起居。
陳山已經二十幾歲,因為痴傻原因,心智如幼童,所以不能下田勞動,李月也做不來什麼事,家裡重擔全部都在她一人的肩膀上,日子過得十分拮据。
“陳山你給我滾出來!”
院子裡傳來嘈雜的腳步聲,還有叫罵聲,姐妹倆連忙起身穿衣來到院子裡。
來的人是村裡有名的潑皮無賴,名字叫做張鐵柱,一天到晚遊手好閒,偷雞摸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