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若能憑此戰升任殿前都點檢,或許能讓太子收斂些……”
見狀,趙匡義愣了愣,滿臉的不解看向二人:
“成為殿前都點檢太子就能收斂?”
“你們莫不是太想當然了吧?”
“而且殿前都點檢可是張永德,那可是皇親國戚,想搶他的位置哪有那麼容易?”
“更何況幽州決戰的首功,已經被太子搶走了,兄長你再怎麼努力,又能如何?”
說到此,趙匡義愈發著急,音量都提高了不少:
“好!”
“就算兄長你能在幽州決戰上再立不世之功,就算你能取代張永德的位子!”
“可誰知道要等多長時間才能實現?”
“我們真的等不起了啊!”
“今晚這件事情過後,我們愈發不能再這麼被動地等下去了……”
“兄長,你難道忘了嗎?”
“我們之前就猜測太子很有可能是因為知道了你結義的事情才如此針對你!”
“這件事就是懸在我們頭上的一把利劍!”
“萬一!”
“我是說萬一,萬一太子在我們攻打幽州的這段時間查出了結義一事,那我們該怎麼辦?”
“要我說,索性我們再搏一把,直接對太子下手!”
“雖然太子很難對付,但他再怎麼厲害,始終都是個稚子。”
“而且陛下肯定是要親上戰場的,太子也定然會留在後方大營,到時候我們就有下手的機會了!”
“只要解決太子這個最大的威脅……”
正說著,趙大突然一巴掌狠狠扇在趙匡義臉上,喝罵道:
“還敢想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簡直朽木難雕、冥頑不靈……”
“我趙家怎麼就出了你這麼個蠢貨!”
“給我繼續跪著去!”
“天不亮,不許起來……”
趙匡義愣了愣,不甘道:“兄長,你幹嘛啊!”
“我只是在擔心你……”
趙大當即惡狠狠地打斷道:
“從今以後,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不就是結義一事嗎?”
“如果真到了你說的那天,我大不了就向陛下主動坦白!”
“你給我記住了,就算是死,我趙匡胤也絕不會做大逆不道之事……”
說罷,竟直接拂袖而去!
見趙大徑直往營帳外走去,趙普連忙追問道:“明公,這麼晚了,您要去哪兒……”
趙大頭也不回地說道:“我想靜靜!”
趙普嘆息一聲,回頭看向已經氣鼓鼓地跪倒在地,腰板卻挺得筆直的趙匡義。
無奈地搖了搖頭,嘆息道:
“衙內啊衙內,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啊!”
“你怎麼到現在還不懂明公的心思?”
趙匡義皺了皺眉:“什麼心思?”
趙普再次嘆了口氣,捋著鬍鬚,滿眼欽佩地看向趙大離去的方向,緩緩道:
“明公真乃人傑也!”
“這次的確是我們錯了……”
趙匡義不解道:“人傑?”
“他都說要向陛下主動坦白了,還人什麼傑?”
趙普無奈道:“衙內,明公所圖之遠,非常人能理解……”
趙匡義似乎徹底失去了耐心:
“你到底想說什麼?”
“別神神叨叨的,有話直說!”
趙普再次捋了捋鬍鬚,一副生無可戀。
但沒辦法,他還是隻能耐著性子解釋道:
“其實,我也是剛剛才知道了明公的決心!”
“明公不是賭徒,他也不信奉賭這個字!”
“他要的是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
“如今地利人和都有了,他只是在等天時!”
“所以,在天時來之前,他寧可主動坦白,也絕不做大逆不道之事……”
趙匡義皺了皺眉,又撓了撓頭。
很是認真地思索了良久,似乎明白了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明白。
忍不住問道:
“可如果天時永遠都不來呢?”
趙普嘆了口氣:“會的,一定會的……”
說著,他竟也轉身緩緩往營帳外走去。
“不是,趙書記,你又要去哪兒啊?”
趙普同樣頭也不回地說道:“我也想靜靜!”
看著趙普離去的背影,趙匡義再次撓了撓頭:
“走吧,都走吧!”
“就你們想靜靜是吧,我也想靜靜……”
今晚的星空格外明亮。
趙普沒走多遠就看到了獨自躺草地上看著夜空發呆的趙匡胤。
他沒有上前打擾,就那麼坐在距離趙匡胤十步之遙的後方,靜靜地看著他。
既然明公說了他的事以後用不著衙內管,那有些話自己也不便和衙內說。
可能在這個世上,能懂明公的就只有自己了!
明公說得沒錯!
幽州決戰立功,成為殿前都點檢,這才是他如今想要走且唯一能走的路!
剩下的就只能靜待天時了!
不然就算他願意去賭一把,而且即便他能賭贏,又有什麼用呢?
是!
的確會有人說他虛偽,甚至就連他的親弟弟趙匡義也如此說過。
但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他們又如何能懂:
自唐覆滅以來,世上不乏透過行大逆不道之事,成功謀權篡國的人。
可那些人最後的結局又是如何?
他們的江山又能坐穩多久?
朱溫如此,石敬瑭如此、劉知遠亦是如此……
所以,明公才會說出那句寧可主動坦白、寧可死也絕不做大逆不道之事!
一念至此,趙普看向趙匡胤的目光裡愈發充滿了欽佩!
因為他知道,這就是明公與那些人最大的不同之處,也是明公最有魅力的地方!
“明公,你且堅定地走你想走的路吧!”
“那些陽光照不到的事,就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