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張景此時還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是什麼意思?還排上外了?
但他也只是嘆了口氣,不願惹事,心想大不了換間藥鋪便是。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接下來他進的每一間藥鋪,皆是如這所藥鋪一般。
他們在得知張景的藥鋪是新開的之後,都不約而同地杜絕向他出售草藥。
眼見著只剩最後一間藥鋪,張景心中已經隱隱有些火氣了。
若是連草藥都備不好,還開什麼醫館?
他踏步走了進去,卻連一個小廝都沒見到。
“掌櫃的?掌櫃的!”張景喊道。
“哎!來了來了!”
只見從裡面走出來個憨厚青年,看上去竟和張景差不多大,也就二十多歲的模樣。
“抱歉公子,我娘病得重,要有人照看才行。”
聽聞裡邊有病人,張景轉而輕聲問道:
“你是這間藥鋪的掌櫃?”
“是啊。”青年撓了撓頭,顯得有些老實巴交。
“我想從你這進點草藥,需要很多。但我的醫館是在這沂州城內新開的,你賣不賣?”
張景不想多費口舌,將問題一股腦地問了出來。
那青年明顯有些呆愣,卻也很快反應過來了。
“新開的?難怪上了我家,賣!當然賣了!”
他笑著看向張景,臉上是藏不住的欣喜。
張景心中也是鬆了口氣,隨即拿出一張紙遞了過去:
“這裡邊是我要的草藥和數量,你今日若能來得及便送到錦繡街,我的醫館就在那邊。”
“好!好!”
憨厚青年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
張景也點了點頭,剛欲要走,卻突然回頭問道:
“令堂是什麼病?”
青年掌櫃有些赧顏,低聲回道:
“不知道,我只請得起幾個江湖郎中,他們也只會開點藥方,說不清病症。”
張景聞言有些疑惑:
“你自身就是開藥鋪的,怎麼連看病都不會?況且周邊都是醫館,就沒有大夫來幫你麼?”
“我只懂得那些草藥的功效,沒有學過行診治病,而且我和那些醫館的關係也不好,不僅沒有郎中願意來幫我,他們也不來我家買草藥……”
青年嚅囁著說,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張景嘆了口氣。
“緣分如此,我便幫你看看吧,總不能坐視不管。”
聞言,那青年掌櫃又是一喜,就要作揖拜下去,卻被張景扶了起來。
“行了行了,快去帶我看看吧。”
二人來到鋪子裡間,便見到一位瘦弱老婦人躺在床上,還不時發出咳嗽的聲響。
“娘,我請了位醫師來給您看病了。”
“醫師?可莫要如此啊滸兒……咳咳……咱們家裡本就不富裕,還要給你留些娶老婆的錢,娘這點病……咳咳……不用請大夫的。”
聽到這話,青年掌櫃臉色一紅,
“娘!你說什麼呢!這位先生是來買我家草藥的,便順手來幫您看看病了。”
說罷,他側了側身子,讓出張景。
“果真麼?謝謝先生啊……咳咳!”
眼見著老婦人還要強撐著起身,張景急忙扶住了她,輕聲道:
“老人家不必如此,還是讓我先看看病情吧。”
聞言,老婦人才乖乖躺好,任由張景把起脈來。
片刻之後,張景心中一鬆——不是什麼怪病,而是很常見的咳喘類疾病。
想必之前來診治的郎中都是些學藝不精之輩。
於是張景便喊著那青年掌櫃一同走回了大堂,吩咐道:
“麻黃、附子、枸杞熬煮藥湯,可溫肺補腎。也可以加補骨脂、紫河車……最重要的,是要將葶藶子與大棗配合外敷,方能緩解痰喘。”
聽了這些話,青年掌櫃神情激動不已,緊緊地握著張景的手,都有些不知所言。
張景微微一笑,拍了拍青年肩膀,緩緩說道:
“令堂得的不是大病,莫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