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爺好。”
“誒，乖。”吳雅非常高興。
他們倆的關係大概是，有事喊吳爺，嶽哥，沒事就小雅小嶽。可以說是非常真實。
磁懸浮車緩慢開始上升，進入另一條軌道。
如今的城市是立體的，當然，幾十年前的某重青市也是立體的。磁懸浮軌道形成的橋樑在天空中交錯，在大樓之間分了一層又一層。
這輛車原本處於中間的位置，現在則來到了接近頂層。
天空中來往車輛很多，但其中的人卻不多。這年頭大家很少需要出門，很多人百分之八十的時間都泡在虛擬世界裡。外面的這些磁懸浮立交橋主要是給無人運輸裝置用的。
骨叉餐廳里人並不多，吳雅隨便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手中在桌上一點，劃出選單。
和之前的那輛共享子彈車一樣。餐桌可以識別吳雅的指紋，直接連上賬戶，點菜即扣款，方便快捷。如果不按指紋的話，系統會直接掃描大家的面部資訊，aa制扣款。
“……”黃嶽看著她點菜，都是自己喜歡吃的，再看看價格，emmm。
提過很多次了，沒必要再講。反正對吳雅來說，這次請黃嶽吃飯也屬於相當破費。兩個人加起來一千多，相當於半年的能量棒和營養液。
服務機器人很快就上了菜。黃嶽手機響起，本想掛掉，但看了看來電顯示還是接起來：“喂。小王啊。”
手機對面顯然沉默了一下：“……”
他是黃嶽新聞工作室的老闆，面對離職下屬的問候，他表示很難適應。
“我來問問你有沒有事，還剩兩千塊錢稿費這個月能給你打過去。”王老闆平時也習慣了黃嶽沒個正形的樣子，很快轉入正題：“聽說你的遊戲賬號和社交賬號也被他們找到了？”
黃嶽：“是啊，我人都跑了。老闆你接下來還有啥動作嗎？”
“先避避風頭，不過我估計他們不會太在意你們這些打工的。過兩個月就沒事了。”王老闆表示自己見過大風大浪：“我也聯絡朋友，收集點證據，以後還能翻盤。”
“到時候記得叫我。”黃嶽沉默片刻後說道。
王老闆在電話另一頭笑了：“一定。”
吳雅安靜地聽他打完電話，手上卷著自己的髮梢，“你們那事很嚴重嗎？究竟是哪篇報道的問題？”
黃嶽聳肩：“就是太多了。我們工作室噴過營養液廠商以次充好，噴過行業稽核亂相，揭露過洗錢流水線。天知道是哪邊惹的事情。”
但他這種小嘍囉存在感很低，有王老闆在前面擋住問題不大。
只是，依舊很不甘心啊。
畢竟才二十出頭，相比遭遇打擊還能如此平靜的王老闆，黃嶽很難嚥下這口氣。
看著自己的青梅竹馬，吳雅大概猜到他在想什麼。於是不再多說，只是招呼他吃菜——這麼貴的東西，可不是拿來看的。
眼前這些真正的食物，吃起來與虛擬世界中並無區別。但十倍的價格卻讓黃嶽和吳雅兩人硬生生嚐出了不同尋常的味道。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錢味吧。
“真他娘奢侈。”吃到最後吳雅自己都有點後悔：“對了，要不要我帶你升級啊？這樣快不少吧？”
黃嶽：“升級不是重點，殺時間罷了。我打算進軍新出的幾個大世界裡面去混一下。”
以前打遊戲只是黃嶽的副業，現在要暫時當作主業來搞，肯定得多規劃一下。他心中已經有一套完整的變強流程了。
當然更主要的是，被吳雅帶，很丟人啊。
4、大夏皇城
吃完一頓奢侈的接風宴後，吳雅和黃嶽再次回到她家。打地鋪的打地鋪，回床上的回床上。
這年頭的人，基本上都是用進入虛擬世界來代替睡眠。在虛擬世界裡就相當於做夢。
現實很殘酷，夢裡才快樂。很多人一天要在虛擬世界裡泡二十個小時以上。如果有專門的休眠艙還可以幾十天不出來。
“遊戲”
“設定”
“更多”
“退出”
黃嶽點了第一個，介面刷的變化。
“排行榜”
“分類”
“推薦”
“我的”
思索片刻後，他沒有急著回到那個半步劍聖的世界裡。而是先掃了眼排行榜。
最火的還是那些大型世界。
第一名天空競技場，第二名魔玩城，第三名星球領主，第四名罪惡之地，第五名深淵塔樓……全部都是同時線上人數超過幾十萬的存在。
天空競技場估計會一直是第一，因為這個世界就相當於是玩家們的公共競技場。
當初黃嶽在其中的排名是第二百五十六。很不錯，但還沒到前五十那種明星玩家的程度。星球領主，深淵塔樓，魔玩城也類似，有一點特別的含義和功能性。罪惡之地則是尺度很大，所以受歡迎。
再看看推薦，嗯，和自己以前喜歡玩的差不多，玄幻，推理驚悚，歷史，戰略，末日，生存，搞笑……
然後還有那個全新上線的超大玄幻世界，歡迎大家抽取測試名額。一星期後開始測試。
黃嶽沒點，因為他已經有名額了。或者說，就是因為有了這個世界的測試名額，他才選擇東方玄幻的世界作為開局。
沉浸模式，外面的東西帶不進去，除了一些特殊的成就加持。大家都在一個起跑線上。
不讓吳雅帶，除了要臉之外的主要問題就是——那傢伙是玩槍械類的，和玄幻風格不搭。要知道大部分玄幻類的世界都限制科技水平太高的東西入內。
和她出去吃了頓飯，喝了點小酒之後。黃嶽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
雖然他屬於那種心理相當堅強的人，但工作忽然沒了，副業也淪落到要刪號跑路的狀態，心裡肯定不好受。吳雅顯然是看出了這一點才專門請他出去吃飯。
深吸一口氣，重新載入遊戲。
此時他已經帶著十幾個天山劍派高手和莫顏一起出現在了大夏皇城首都，汴京。
像這種王朝類世界觀的背景都是拼湊的，地名和國家名都看似有點歷史感，實際上卻完全架空，找不到現實對應。
此時的汴京城內，繁華不再。
或者說，繁華很多年前就不在了，因為根據莫顏給門主大人的介紹，當今皇帝是個傻子，傻得全天下都知道。
傻子當政，哪怕並沒有太多惡行，也不大興土木。卻無法制衡權臣貪官，所以民不聊生。
“難怪鹿親王什麼的要造反……”黃嶽吐槽。
這個傻子皇帝在位一天，對皇族的利益損害就大一點。因為皇族這東西，說難聽一點就是靠臉吃飯的，說好聽一點叫正統性至上。
坐在皇位上的存在，如果淪為民間和士族文人之間嘲笑的物件，那皇族還有何臉面可言？既然如此就只能換人上去。
他奇怪的是另一個問題——咋這麼遲才造反？
有問題就問，系統選定的工具人莫顏馬上就回答了：“因為當朝宰相，禁軍統領，也就是大家都在罵的那個奸臣袁康乃是半步武聖，有他守著，沒人能殺陛下。”
又是半步武聖……等一下，袁康不是支線任務裡要救的人麼。
思索片刻後，黃嶽決定先問問這個世界裡有幾個半步武聖。系統給他這個閉門苦修十載的設定很好用，問什麼大家都不會奇怪。
“宰相袁康，北方蠻族可汗，江南刀皇謝唯，還有已經快兩百歲的大將軍辛盡言。”莫顏還打算詳細介紹，卻被黃嶽阻止。反正只要不算太多就行。
也就是說，明面上沒有武聖，那估計這個世界的最終boss最多也就是剛剛成為武聖的存在。
“他們最年輕的也已經七十歲以上，宗主你才二十六，未來肯定能達到武聖的。”莫顏似乎誤會了黃嶽的思考的原因，在旁邊安慰道。
“進城吧，不要浪費時間了。”黃嶽帶頭走進去。
他們來的時間有點遲，鹿親王已經控制了城門。系統提示讓黃嶽殺進去。門口一堆雜兵衝出，像傳統遊戲裡的小怪一樣圍了上來。
這時候應該有分支劇情，比如潛入啊，勸說啊之類的。
但是嘛，黃嶽之前推測過，接下來時間應該對完成任務很重要。所以就不搞那些亂七八糟的，他們人多，直接殺進去。
作為一個曾經站在玩家頂層的高手，黃嶽對遊戲的理解能力，還有操作技術都相當優秀。
以這種全息模擬遊戲的風格，特別是那些真實度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世界，在其中真的可以學到不少戰鬥技巧，特別是槍械射擊什麼的。
只不過現實中，一群打遊戲的死宅肯定沒那個身體素質。而且也找不到槍。
黃嶽的戰鬥經驗非常豐富，加上這個身體自帶的劍術水平，刷刷幾下便砍倒三十幾個嘍囉，併成功引來守城門的宗師級小boss。
一劍。
兩痕。
三門洞盡碎，千人皆斷首。
天山劍派的npc紛紛感慨：“這就是半步劍聖？”“掌門威武！”“半步劍聖竟恐怖如斯。”
像這種捧哏能給玩家帶來相當大的心理滿足感。黃嶽卻非常淡定，看了看莫顏的面板，嗯，好感度提升了兩點。現在是42，尊敬水平。
皇宮方向，陣陣金屬碰撞的脆響發出。
身材有些肥胖，臉上帶著些許憨厚氣息的年輕人站在宮殿前，高聲吶喊著：“別打！別打！宰相大人是忠臣！是忠臣啊！”
然而沒人理他。
哪怕這個人身上穿著象徵皇權的龍袍，也壓根沒人當他是皇帝。
年近七十看起來卻只有二十幾的袁康立於陣前，氣浪將飛來的箭矢攔住，同時不斷指揮著禁軍舉盾變陣。
身為宰相，又有禁軍的指揮權，平時的名聲也不太好。所以是一個標準的權臣加奸臣形象。
刀光亮起。
宰相大人出槍迎敵，碰撞之下，皇宮又跨了幾棟小樓。
半步武聖之間的戰鬥，其他人根本無法干涉。
直到劍芒出鞘，平衡才陪打破。
槍刀劍各自交錯，然後平息。
在場上所有人的注視下。黃嶽一手把劍鞘撇到旁邊，一手握緊天山派掌門劍，平靜發問：“哪個是鹿親王？”
5、親王
按照解說工具人莫顏的說法，鹿親王在民間和官員們口中素有賢名。管理封地的成效不錯，年輕是還曾經帶兵擊退過北方的蠻族。
在這些地方一直有種說法——要是鹿親王來當皇帝該多好。
現在鹿親王如他們所願，來當皇帝了。當然，那些流言本就是親王殿下自己搞出來造勢的。
“有人找你呢，鹿親王。”之前與袁康對決之下佔了些許上風的刀皇謝唯抖了抖手臂上誇張的肌肉，笑著對合作者說道。
天山劍派的人忽然殺出後，禁軍與叛軍的戰鬥便暫時停了下來。一時間有些寂靜。
鹿親王人至中年，面色沉穩，一副不怒自威的樣子，相當坦然地走出來：“孤在此處，何事？”
氣魄很足，顯然是覺得在軍隊和謝唯的保護下不會被砍。
吳顏把幾個魔羅門人拉出來，和他們門主的腦袋一起丟到兩軍陣前。
古代訊息傳遞的速度很慢，他們這些武者趕路比探子還快，所以鹿親王看到天山劍派的這些人前根本不知道魔羅門主已死。
但看著那顆熟悉的頭顱和魔羅門門人，鹿親王卻只是笑了笑，“何必多此一舉呢？孤就算矢口否認，你們多半也不會相信吧？既然如此，那便戰吧。”
說完，他停頓片刻，又感慨道：“天山劍派還藏著這麼一位半步劍聖，確實出人意料。”
不等黃嶽說點什麼，旁邊的袁康卻忽然眯起眼睛，槍尖指向前方：“誰來了？辛將軍？還是哪位隱世的前輩？”
天山劍派顯然是來幫他的，或者說是與鹿親王敵對的。如今形勢逆轉，親王殿下卻依舊平靜，所以袁康懷疑有另外的半步武聖到此。
“隱世修行的前輩哪有那麼好請。辛將軍也不太喜歡摻和這些事情，他老人家年紀大了，最近又受了傷。當然不能過來。”
鹿親王一邊說，一邊在幾個大宗師的保護之下退後，“所以我請了……”
遠處飛來一支箭。
相隔千米，直取皇帝咽喉，卻被袁康橫槍擋住，繡著百鳥的宰相袍服在震動中被撕裂。
北蠻可汗，擅長騎射。
今日受鹿親王之邀前來見識一下南人的水平。
“你居然和蠻族勾結！”身上袍服破碎的袁康滿臉震怒：“你忘了被蠻族殺死的先帝了嗎？你忘了大夏與蠻族的血海深仇了嗎？”
黃嶽看他們演劇情，撇了撇嘴。
相信很多人都和他一樣，看到遊戲劇情就想快進，通常是嫌棄npc語速太慢，一點正事不能交代清楚。
不過平時黃嶽還是比較喜歡讀劇情梗概的。嗯，他現在主線任務阻止鹿親王，支線任務救袁康。
基本就是一回事了，而那個可汗貌似有點麻煩，和自己同級別，但離得有點遠，不好打。
話說，蠻族作為敵國，正常來說肯定是願意看到傻子當皇帝的。除非鹿親王上位能給他們更多好處。這傢伙果然是反派賣國賊。
主線任務寫明瞭要玩家阻止和擊敗的，通常都不會是好人，至少在主角的立場上看不是好人。
“二對二，有把握嗎？”鹿親王問刀皇謝唯。
“那個天山劍派的小子，看起來很年輕，實際上也確實很年輕。估計是個天縱奇才，靠閉關苦修達到這個水平的。所以劍氣雖強，但必然缺乏戰鬥經驗。”
謝唯刀鋒低垂，似在蓄力：“而袁康又是強弩之末，我必勝之。”
刀皇氣勢十足，說得也很有道理，讓鹿親王馬上就相信了。不過半步刀聖的水平確實比天山劍派這些人強，能看出黃嶽的年齡，沒把他當成袁康那樣七老八十但養顏有術的前輩。
“箭我來擋，你去攔住謝唯！”袁康朝黃嶽喊道。而黃嶽掃了一眼，也能猜出謝唯是哪個。
這局遊戲的真實度被他調得偏高，有七十。屬於那種沒什麼數值化的設定。而且受傷和脫力這裡的狀態全都要玩家自己感受。
如果真實度調低到三十以下，人物頭頂會顯示名字和等級什麼的，畫風也會有些二次元。npc的反應會非常呆板並程式化，砍完怪屍體直接消失，變成滿地掉落物。
而達到九十的話，那基本上和現實沒有區別，需要排洩進食什麼的，也沒有主角光環，不會幫你跳過無聊的趕路階段和等待。
比較火的世界，真實度基本都在四十到六十之間。哪怕真實度高獎勵也高，還是沒人樂意玩這種東西。
顯然黃嶽也不太喜歡這種世界，只是單純為了獎勵而來。
謝唯持刀，迎上這個在他眼裡經驗不足的小年輕。
然而身經百戰的黃嶽只是輕輕側身，便閃過了他的攻擊，天山劍派門人齊出，和禁軍逼退叛軍。
刀劍交錯之間，謝唯的眼神瞬間變了。
這個年輕人，打起來根本不像年輕人！經驗之老道彷彿身經百戰，有一種尤其難纏的老辣之感。
遠處又飛來一箭。
這次它的目標是在攔在皇帝前方，已經褪去宰相服露出貼身輕甲的袁康。
槍箭一觸即分，只留餘波在皇宮前回蕩。袁康兩腳踢起一根死去禁軍的長槍，朝著箭矢飛來的方向丟去。
長槍落出，震碎街面，槍桿與槍頭已然分離。
身材看起來並不算特別高大，穿著狼皮大衣的可汗看著腳下槍頭，露出笑容：“南人宰相，不錯。只比辛將軍差一點。”
要是這群傢伙團結一致，哪裡還有我蠻族什麼事。幸好，他們就是喜歡內鬥。
皇宮處，一道劍光亮起。
臉上再無輕視之色，表情愈發凝重的謝唯後退兩步，胸口處有血花飄落。
黃嶽立於戰場中央，毫髮無損，十分瀟灑。
刀皇眯起眼睛，“小子，不錯嘛。居然真能傷我。接下來我要認真了。”
“我在江湖歷練數十載，人稱江南刀皇，師承武聖之徒，練過三千一百餘種刀法，取其精華，距離武聖僅一步之遙！自創絕學七皇刀，見者皆一刀兩斷。今天，便讓你見識一下老夫的水平！”
“這典型的反派語錄……”黃嶽一邊吐槽，一邊用劍在前方劃出一道光影：“我練武十年，沒見過江湖。只學過三本入門劍經。擅長直刺和劈砍。”
七皇刀出。
黃嶽直刺。
他肩膀中刀，鮮血流出。
謝唯胸口中劍，滿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