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堂昏黃的燈光下,空氣凝固如鉛塊。
除了我家老爺子依舊保持著那份山嶽崩於前而不變色的沉穩,在場所有人——劉豔的長輩、堂弟,以及門口心驚膽戰的鄰居們——全都被眼前這悚然的一幕釘在了原地!劉豔被怨魂操控下發出的“熊貓”怒吼,像淬了冰的毒針,扎得人渾身發冷。
屋外看熱鬧的嗡嗡聲低了些,卻更加刺耳地鑽進來:
“聽見沒?張軍!是軍娃子的聲音!”
“唉,冤魂索命啊……肯定回來找那對狗男女的!”
“嘖嘖,活著窩囊,死了也不安生……燕子這姑娘倒大黴咯!”
劉豔父母的臉像刷了層白灰,急得原地打轉卻又束手無策,眼睛裡除了恐懼就是最後一點寄託在老爺子身上的光。
老爺子舉著線香,目光沉靜如深潭,對著那被怨靈佔據的軀體道:“娃兒,冤各有頭債各有主。這姑娘和你無仇無怨,你纏著她做麼子?”
那嘶啞的男聲立刻從劉豔口中炸響,帶著滲人的溼氣:“我回不去!我要燕子帶我回去!我要那對狗男女償命!”一個年輕姑娘口中發出這樣的嘶吼,反差得讓人頭皮炸裂。
“死了就走黃泉路,莫在人間胡鬧!”老爺子的聲音帶上了一絲金鐵之音,“乖乖離開,莫逼老倌子動手!”
“嘿嘿……嘿嘿嘿……”劉豔的喉嚨裡突然滾出一串尖銳扭曲的瘋笑!不再是男聲,就是她自己的聲音!但乾澀、詭異,像砂紙磨著骨頭,聽得人牙酸,一股寒氣順著脊椎往上爬!
老爺子渾濁的眼睛驟然銳利如鷹隼:“好膽!還敢控人家娃兒的魄?!”那聲呵斥帶著炸雷般的威懾力!
我心裡猛地一沉!糟了!
波仔、大頭、蔣豔都緊挨著我。大頭臉色煞白,喉嚨滾動著問:“廷哥?‘控魄’……什麼意思?”蔣豔更是死死攥住了我的衣袖,指節發白。
我嗓子發乾,聲音壓得極低:“麻煩了……不是簡單的‘上身’……怨魂把劉豔自己的‘魄’也給壓制控制了!強行動手驅趕他……”我艱難地嚥了口唾沫,“極可能……連劉豔自己的那縷魂兒也一起衝散!後果不堪設想!”
波仔的臉瞬間沒了血色,嘴唇哆嗦著,聲音因恐懼和激動變了調:“那……那燕兒她?!”他的擔憂洩露出來,引得劉豔父母焦灼地望了一眼。
我搖搖頭,只覺得無力:“只能……等他自己鬆手……”可這執念深重的怨鬼,怎麼會鬆手?
我們幾個的心像被冰冷的手攥緊了,目光死死鎖在老爺子身上。這局面,超出了我們所有的預料。
老爺子緊鎖眉頭,顯然也明白了這水有多深。他不再急著動作,對著那雙時而血紅癲狂、時而空洞迷茫的眼睛,緩下語氣嘗試最後溝通:“娃兒……你也不真想害了這女娃吧?若真想害她,她身子早讓你撐爆了!你要尋仇……也得找對門路啊……”
就在老爺子苦口婆心,劉豔體內的東西時而咆哮時而發出瘮人怪笑、像是在激烈纏鬥時——
院子外突然爆發更大騷動!
“噫!她怎麼來了?!”
“張軍家那個不要臉的婆娘?!還有臉來這裡?!”
“滾遠點!髒東西!”
“快把他們轟出去!別沾了晦氣!”
議論聲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唾棄和驅趕。張軍那個出軌的妻子,還有傳聞中那個姘頭,居然跑到劉家門口來看熱鬧了!這份不知死活的好奇心,讓人既憤怒又心驚!
老爺子正全神貫注,沒太理會外面的嘈雜。
轟然一聲巨響!
中堂屋頂那顆八十瓦的老鎢絲燈泡,毫無徵兆地爆閃出一片刺目的白光!
緊接著——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