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飢渴
她走到我面前,蹲下來認真地看著我,帶來誘人的血肉味道。
我胡亂揮手吼叫,“走開,走開。”
再離得這麼近,我怕控制不住過去咬她。
“恭喜你,過關了!”
後頸上突然痛了一下,我本能地抬手捂住,轉頭看去,卻見開門的阿姨拿著支針筒正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祝春曉就在阿姨身旁,帶著絲憐憫的神情看著我,柔聲問:“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發覺剛剛幾乎將我壓垮的飢渴感消失得無影無蹤,也不再想吃人了,不僅不餓,甚至肚子漲得有些疼,便問:“祝天師,這是怎麼回事兒?”
“剛剛給你打了精神阻斷抑制劑,隔絕噩物對你的精神影響。來吧,我們下樓去說,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
可隨祝春曉坐升降梯下了樓卻沒有馬上就談上話。
我又被那阿姨給帶去客房,這次明確要求我一定要洗澡,而且還拿出個小盒子來,讓我用盒子裡的東西洗。
盒子裡盛著一種黑色的半透明膏體,味道辛辣刺鼻,抹在身上微微刺痛後,便有一股溫熱產生,很快面板便有種輕微的灼熱感。
隨著灼熱感的升起,有縷縷淡淡的黑色液體自毛孔中滲出,越來越多,越來越濃,將當頭淋下來的洗澡水都染得烏黑。
空氣中散發出一股子中人慾嘔的屍臭味道。
搓洗到不再有黑液滲出,一盒子的藥膏基本用光。
擦乾淨出來,祝春曉又讓我站到陽臺處。
她家的陽臺格局與九淨閣的陽臺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只能說是完全一致,球狀的落地大玻璃窗確保從早到晚都陽光充足,一隻半人高的胖胖香爐裡滿滿都是香灰。
我按祝春曉的要求,帶著環首刀站到陽臺中央,把刀抽出來放到陽臺的置物架上。
刀身又變得鏽跡斑斑,似乎稍稍用力一敲就能斷掉,完全看不出曾砍瓜切菜一樣砍了一夜的活屍。
刀放好,人雙手舉高站直,那個高挑健美的年輕女孩兒就拿著個噴壺對著我和環首刀好一通噴。
噴出來的水霧中帶著濃烈的中藥味道。
女孩兒噴我的時候,祝春曉也沒閒著,點了三根筷子粗細的檀香插進香爐。
“站著別動,至少得一個小時才能把身體裡的屍毒清除乾淨,趁這個工夫,給我講講取碗的經過。”
我高舉著雙手,從半路接到老喬老婆電話去聽遺囑開始,這一天一宿發生的事情全都講了一遍。
祝春曉聽得極為仔細,甚至拿出個筆記本來,不時記上兩筆,對於部分細節,比如九爺的樣子,九爺說過的夢,彭家宅子的環境樣式,彭家活屍的特點,彭老太和許樹森變異的情況,反覆追問,務求我講得完全符合事實,不帶一絲主觀臆想。
等講完了,一個小時也過去了。
祝春曉示意阿姨推著她在我身邊轉了一圈,又把頭湊過來對著我仔細聞了又聞,最後又讓我把環首刀拿給她看。
她捧著環首刀卻不像是在看,倒像是在感懷什麼,好一會兒才示意我把環首刀放回到架子上,道:“這刀與你有緣,等回頭我教你養刀法子,離開的時候,就一併帶走吧。你既然接了喬金梁的四味齋,進了這個圈子,以後少不得要跟明器噩物打交道,有了這刀也省得再找鎮煞之物了。”
做古董生意的人都會帶件護身的寶物,以降低受到邪異古董侵害的風險。老喬就有一個翡翠觀音吊墜,據說是專門找人訂製的,請海東靜林寺的高僧給開的光,還放在佛前供奉了九九八十一日,可擋一切陰邪異煞,前後一共花了五十萬。
老喬帶我入行的時候,曾對我說過這事兒,所以開始單跑之後,我就去靜林寺花了一千塊錢請了個開光的護身符,紙折的,密封在硬塑膠殼裡,繫著紅繩掛在脖子上,只是這幾天邪異事情不斷,這玩意一點作用也沒起,想是這法器也得看價格,錢沒到位一樣不好使。
原本我也琢磨過等這幾天的破事兒處理完了,再去求個貴些的護身物件,沒曾想祝春曉一張嘴就把這環首刀送給我了。
這刀的神異之處我是親眼見到的,自然知道這是好東西,可我也不能天天拎著這麼大把刀到處亂逛,知道的我這是辟邪用的,不知道還不得以為我是準備拎傢伙去砍人?怕在街上撞見警察叔叔就得給逮起來。
東西再好也得用著合適才行,我也不貪這環首刀,請祝春曉給我換一個護身物件。
聽了我的顧慮,那個年輕女孩兒便咯咯笑了聲來,笑得我好生尷尬,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的。
等笑夠了,她才說:“這刀是給你鎮宅壓煞用的,不是護身的。古董本就陰氣偏重,想做古董生意,必須得有一樣能鎮得住陰煞之氣的鎮宅之物。護身的物件,你還得自己去淘弄,這東西講究緣法,不能靠別人給。”
我這才知道自己鬧了外行笑話,一時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祝春曉溫言道:“法不輕傳,器不隨授,我把這刀給你,一是因為這刀是當年我給許樹森的,二是因為喬金梁與我這邊有些合作關係,給我的研究捐了錢,他讓你來找我,代表他和我的這份合作關係由你來承接,要不然我為什麼連錢都不收就幫你淨寶?”
我聽著便有些蒙,“喬叔跟你有合作關係,資助了你的研究?你,你不是個淨寶天師嗎?還搞什麼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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