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八字!五行!隱藏在道門玄學之下的
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其他人,自己的主人很窮嗎?
劉樹義道:“你見到他穿補丁衣袍,就沒有好奇的問過他是哪戶人家的下人?”
門房不敢隱瞞,道:“不瞞劉郎中,小人一開始看到他那補丁的粗布麻衣,一度懷疑他是不是乞丐,都想把他趕走,但他談吐很是利落,且拿出的請帖鑲著金線,看起來很是貴重莊重,小人這才為他遞了請帖。”
說什麼談吐利落,說到底,還是請帖鑲著的金線起了作用。
請帖都能鑲金線了,那穿著的衣服再差,可能也只是行為藝術,個人喜好,不代表其背後的主人就沒錢沒權。
看人身份下菜碟,是這些門房最拿手的本事。
劉樹義道:“那人都和你說了什麼?”
“也沒有說什麼,就說他的主人讓他送來請帖,邀我家老爺一見,之後他就什麼都沒有再說,並且在小人去送請帖時,就離開了,以至於老爺讓小人把送請帖之人帶進府拜見老爺時,小人都沒找到他,結果被老爺給罵了一頓。”
“你家老爺看過請帖後,就要見送請帖之人?”
“是。”
“你家老爺當時是什麼表情?高興?還是憤怒?”
門房想了想,道:“不像是高興,但也沒有不高興,更像是意外。”
“意外?”
劉樹義心中沉吟,什麼情況下,一個人會對請帖意外?
送請帖之人的身份出乎楊萬里意料?還是請帖裡的內容不一般?
他沉吟片刻,又道:“其他人給你家老爺送請帖,你家老爺會見送請帖的下人嗎?”
“當然不會。”
門房想都沒想就說道:“老爺是何等身份,豈會隨便見一個下人?”
也就是說,這個請帖確實與尋常請帖不同,不知書寫請帖之人與兇手是同一人,還是楊萬里被約出去純粹是巧合?
劉樹義繼續道:“你在遞送請帖的過程中,就沒有不小心看一眼請帖內容?”
門房連忙道:“小人哪敢啊,沒有老爺允許,誰敢偷看偷碰一下老爺的東西,直接就會被老爺挖下眼睛割掉舌頭、打斷手腳扔出去,小人傳遞請帖時,恨不得眼睛長在頭頂,哪敢亂瞄。”
聽著門房的話,劉樹義眯了下眼睛,他看向丁奉,道:“丁御史,你府裡的規矩也會如此森嚴嗎?”
丁奉直搖頭:“雖然我府裡也有一些規矩,但不至於不小心看到什麼,碰到什麼,就挖眼睛割舌頭……”
劉樹義又看向李新春,不用劉樹義開口詢問,李新春就忙搖頭:“我府裡要求更少,只要他們幹活麻利,手腳乾淨些,別偷盜東西,別亂說什麼,便沒有其他要求。”
劉樹義點了點頭,目光看向悲痛的楊氏,道:“楊夫人,你可知楊大夫為何制定如此嚴苛的規矩?這規矩之森嚴,簡直能與宮裡比肩了。”
楊氏一邊抹著眼淚,一邊道:“妾身嫁進楊府時,楊家便是這樣的規矩,老爺說無規矩不成方圓,只有嚴苛的規矩,才能確保楊家家宅安寧。”
丁奉聞言,忍不住低聲向劉樹義道:“我怎麼感覺,是楊萬里心裡有鬼,不敢讓人發現呢?”
劉樹義眸光閃了閃,其實他也有這方面的感覺。
楊府的規矩,已經不能用正常二字來形容了。
不小心看到碰到楊萬里的東西,就會挖眼割舌打斷手腳,其殘暴程度,簡直堪比歷史上那些有名的暴君。
可楊萬里只是一個普通官員,而且在楊氏嫁進去之前便如此,說明楊萬里還是一個小官時,就如此殘暴行事……他難道就不怕此事傳出去,影響他的名聲,從而影響他的仕途?
能坐到吏部侍郎的位子,絕不會不在意仕途,可他還是如此做,便只能說明……一旦有人碰到看到他的東西,所造成的影響,可能要遠高於對仕途的影響。
這個楊萬里,絕對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且,應不僅僅是他在考核上的腐敗舞弊。
畢竟他負責的考核,最早也在五年前的武德六年,在那之前的至少十五年前,他就已經如此做了……
劉樹義漆黑的眸子看著楊氏,道:“楊夫人,本官聽說你與楊大夫感情很好,每次你出行,他都會陪同,是嗎?”
楊氏抓著手帕的手下意識用了下力,她沒有去看劉樹義的雙眼,哽咽點頭:“是,老爺十分疼愛妾身。”
看著楊氏白皙手背露出的青色血管,劉樹義眸光微閃,道:“陛下登基之前,楊大夫公務繁重,能夠抽出的時間應該很有限,可夫人說你每次出行楊大夫都陪同,那在楊大夫無法陪伴夫人的情況下,夫人難道就不出行嗎?”
楊氏眼簾微垂,抿了下嘴,道:“老爺疼我,不願讓我獨自奔波,若是妾身需要什麼東西,自有下人會為妾身去買,所以老爺不能陪妾身出去時,妾身確實不會單獨出去。”
“不會單獨出去……”劉樹義突然上前一步,巨大的壓迫感猛然向楊氏積壓而去:“還是,不能單獨出去?”
楊氏沒想到劉樹義會突然變臉,她下意識縮了下肩膀,後退了半步,哽咽的哭聲都由此中斷:“劉……劉郎中什麼意思?”
劉樹義雙眼盯著楊氏,不放過楊氏任何一個細微的反應,他說道:“不知楊夫人平時在府裡,會做什麼?”
“做什麼……”楊氏有些緊張:“當然是做女主人該做的事。”
“什麼女主人該做的事?管理中饋?還是……”劉樹義音調降低,壓迫感十足:“日日燒香,有如尼姑?”
倏地一下,楊氏紅腫的眼睛猛的瞪大。
她不敢置信的看著劉樹義:“劉郎中,你……你怎麼會……”
楊氏畢竟只是一介弱女子,這些年來,被楊萬里用規矩壓的死死地,並沒有其他府裡女主人善於謀算的心機,所以被劉樹義稍微一嚇一詐,便什麼都暴露了。
劉樹義平靜的注視著楊氏雙眼:“明明是楊大夫明媒正娶的正室,卻只能如尼姑一般日日燒香,連單獨出門的權力都沒有,楊夫人……你真的覺得這是疼愛嗎?”
“我……”楊氏張了張嘴,最終也沒有說什麼。
很明顯,她也什麼都明白。
只是在外面,她不能說夫家的不好。
劉樹義說道:“楊夫人,你也看到楊大夫的死狀有多悽慘,如果你真的希望本官找到殺害楊大夫的兇手,那你對本官,就絕對不能有任何隱瞞,否則可能只是你一個字的隱瞞,就會導致真兇逍遙法外。”
“你剛剛已經對本官進行了隱瞞,但本官念你突遭變故,一時亂了心神,所以不與你計較,可接下來你若還隱瞞,那本官可能就要懷疑,你是否與真兇有關,不希望我們查明真相了……”
楊氏被劉樹義嚇得小臉更加慘白,她連忙搖頭:“不,妾身當然希望你們能查明真相。”
“那接下來?”
“妾身一定什麼都說。”
看著劉樹義三言兩語,就將這個藏著掖著的楊氏拿捏,丁奉和李新春心中皆不由感慨,論起對人心的控制,劉郎中真是讓人生畏。
好在劉郎中品性端良,正義十足,否則劉郎中若是用這本事來做壞事,恐怕會是所有人的噩夢。
劉樹義見楊氏終於願意徹底配合,臉上的表情溫和了幾分,他說道:“那楊夫人重新回答一下本官之前的問題吧。”
楊氏雙手下意識捏著衣角,道:“如劉郎中所言,其實不是妾身不想出門,而是老爺有交代,他不陪同,不許妾身單獨出門,妾身在府裡,確實是每日燒香祈福,除此之外,老爺什麼也不讓妾身做。”
聽著楊氏的話,丁奉與李新春不由對視了一眼,從楊萬里對楊氏的所作所為來看,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正常夫君會讓妻子所做的事。
丁奉忍不住道:“楊萬里為何不允許你單獨出門?他讓你燒香又是為何?”
楊氏銀牙咬了咬唇,道:“老爺說我的八字很好,十分旺夫,我日日為其燒香祈福,能助其願望成真,至於單獨出門……老爺怕有人會搶走我,他說他不能失去我。”
有人會搶楊氏?
丁奉和李新春面面相覷,這是什麼理由?楊萬里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劉樹義在意的則是另一件事:“楊大夫說你能助其願望成真,不知他的願望是什麼?”
楊氏搖頭:“老爺沒有說。”
“楊大夫平日在府裡都做什麼?”劉樹義又問。
楊氏想了想,道:“老爺天天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只有每月初一十五會離開。”
“關在書房裡?看書?還是做什麼?”
“妾身也不清楚,老爺不讓妾身進他書房,不過老爺喜歡八卦五行之類的書籍,有幾次我看他花重金從外面購買。”
“八卦五行,還有八字……”劉樹義神色閃爍,他又道:“他每月初一十五離開,去哪?”
“應該是道觀和寺廟吧,老爺很信這些神靈佛陀。”
很信神靈佛陀,還有花重金購買五行八卦的書籍……
忽然,劉樹義猛的轉過頭,看向樹下白布上的斷臂與頭顱。
“斷臂……被火燒的焦黑,表面已然炭化。”
“頭顱……被木頭貫穿,置於樹幹之上。”
“火燒是火!”
“木頭貫穿頭顱是木!”
“火與木是五行之二,所以……”
劉樹義眼中精芒劇烈閃爍,他向李新春與丁奉道:“我明白了,兇手為何既選擇拋屍如此明顯之地,又要將其他部分隱藏起來,明明一次拋屍便足夠,又為何還要將它們分開……”
“因為,兇手是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拋屍的!”
“火與木,我們已經找到了。”
“那剩餘的我們沒有找到的部分,就在……金、水、土三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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