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長安一時辰,兄長出現了!
兩刻鐘後。
黑壓壓的人群,直接衝進了刑部大門。
讓刑部的官吏們不由一愣,差點以為誰來攻打刑部了。
他們連忙抓住一個刑部司的吏員,問道:“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這麼多人?你們不是去查案了嗎?怎麼都跑回來了?”
吏員眼見同僚們都跟著劉樹義進去刑部司的院子了,連忙道:“就是去查案,所以才回來的!劉員外郎已經把兇手的詭計都給破解了,現在回來,就是來找兇手的!你們快讓開,遲了我連立功的湯都來不及喝……”
說完,他就連忙推開擋住他的人,跟著衝進了刑部司。
只留下其他三司的官吏們,茫然對視。
“不說是自焚的案子嗎?哪裡來的兇手?”
“這也就一個多時辰吧?劉員外郎就給破解了?”
“錢員外郎呢?錢員外郎不是揚言要讓劉員外郎這個官升的不痛快嗎?怎麼沒見他人?他不也去查案了嗎?”
問題很多,只是沒有人能回答他們。
…………
刑部司內有一建築,高三層,為磚木混合結構,外牆夯土厚達四尺半,屋頂覆青瓦,簷角懸鐵馬,守衛森嚴,此便為刑部存放卷宗的架閣庫。
架閣庫地面為大理石鋪就,光滑平整,嚴肅莊重,書架為樟木打造,同時塗抹花椒汁,防潮防蟲。
架閣庫的三層為密檔室,專門存放謀反及皇室成員相關卷宗,門外始終有禁衛十二個時辰不間斷值守,整個刑部,只有兩個四品侍郎以及尚書杜如晦可以進入。
架閣庫的一二層,便是存放普通卷宗之處。
前身過去被欺壓時,沒少在這裡抄錄卷宗,所以他對架閣庫十分熟悉,一進入,便領著眾人徑直到了二樓。
之後,他看向趙鋒,道:“安排人手,先找最近三年的自盡卷宗,再從自盡卷宗裡,找出自焚卷宗……若是沒有相關卷宗,那就再向前數三年……”
趙鋒聞言,直接點頭:“是!”
說罷,他便直接帶著已經明確向劉樹義表態,願跟隨劉樹義的官吏前去翻找卷宗。
看著眾人忙碌起來,劉樹義長長吐出一口氣。
從他接下錢文青的戰書,到望月樓查案,再到找出兇手線索,整個人的大腦一直在飛速運轉,精神也一直處於極度的活躍和緊繃狀態,雖然時間不算長,卻也十分疲憊,現在總算是可以短暫的鬆一口氣了。
他來到平日用來抄錄卷宗的桌子旁,坐了下來。
視線穿過窗戶向外看去,便見王矽等長安縣衙的人,正在焦急的踱著步,因刑部的架閣庫是重地,非刑部人員不能進入,所以王矽他們只能在外乾瞪眼。
劉樹義笑了笑,他也沒什麼辦法,更別說架閣庫內皆是書架,空地不多,只是刑部司的人就已經很擁擠了,即便他們能進來,也幫不上什麼忙。
他端起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悠悠的抿了一口。
回想原身的記憶,似乎這還是他第一次在這抄錄卷宗的桌子前,如此悠哉。
“找到了一份!”
這時,趙鋒的聲音忽然響起。
劉樹義目光一動,直接轉頭看去,就見趙鋒正抱著一卷卷宗向他走來。
“這是貞觀元年三月十六日發生的自焚案件,地點是蘇州。”
趙鋒將卷宗遞給劉樹義。
劉樹義微微頷首,迅速將卷宗翻開,目光在上面快速掃過。
但很快,他就將卷宗放到書案上,搖頭道:“這個自焚案的死者,因不滿鄰居強佔田地,憤怒之下,跑到鄰居家放火自焚,試圖用自己的死,讓鄰居愧疚,讓其他人知道鄰居的惡行……”
“此事有眾多目擊者,當地官府提供的證據也很完善,而且他是獨居老漢,沒有家人,沒有後代,與此案不符,應不是我們要找的卷宗。”
趙鋒見劉樹義這般迅速就做出了判斷,心中佩服的同時,沒有任何遲疑,直接轉身繼續尋找。
如劉樹義所言,自盡的事情時有發生,但自焚的手法,卻很少人會用。
畢竟自焚的痛苦,實在是非常人所能承受,遠不如自縊或者用刀來的快。
不到一個時辰,第一輪的篩查就已結束。
劉樹義書案前,只擺放了十幾份卷宗。
趙鋒等人圍在劉樹義身旁,緊張的等待劉樹義做出判斷,如果這些卷宗都不是劉樹義要找的,接下來他們就會再往前數三年,尋找武德八年到武德六年的卷宗。
一份份卷宗被劉樹義翻開放下,很快,劉樹義拿起了倒數第三份卷宗。
如之前一般,他迅速將卷宗翻開,視線快速在上面掃過,但不同於之前,這一次,他沒有快速將卷宗合攏置於一旁,反而身體突然向前傾去,眼眸陡然眯起。
看到劉樹義這不同之前的反應,趙鋒心中一動,忍不住道:“劉員外郎,你這是?”
“找到了!”劉樹義沉聲道。
找到了!?
眾人聞言,雙眼皆是一亮。
趙鋒忙道:“什麼案子?”
“武德九年四月初四,發生於長安城通濟坊內的一起意外。”
“通濟坊?意外?”
這個卷宗不是趙鋒翻找的,他並不清楚具體內容,遂問道:“什麼意外?”
劉樹義目光看著卷宗,道:“一個名叫白居安的富商,因飲酒過多,於客棧內,打翻燭臺,引起大火,最終導致他與妻子雙雙死於火海。”
“因案發時,外面有人經過,正好從窗紙上看到了全過程,後來萬安縣衙調查,也沒有發現任何異樣,故此便以意外結案。”
“有人證,後來官府也沒有查出異常,就是意外吧?”
趙鋒不解的問道:“為何劉員外郎會認為此案就是我們要找的案子?”
“第一,此案有疑點。”
“疑點?”趙鋒一怔。
其他人也都心中一緊。
劉樹義道:“按照目擊者證詞,他們從窗紙上,發現白居安似乎要喝水,踉踉蹌蹌起身,結果不小心跌倒,打翻燭臺,導致燭火直接點燃了床榻,瞬間將整個房屋引燃,他們連救援的機會都沒有。”
他看向趙鋒,道:“這火是不是燒的太快了?在沒有火油這種助燃物助燃的情況下,即便是被子褥子再容易燃燒,也不至於在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就能讓烈火充滿整個房間,使得白居安和他妻子來不及逃走,外面的目擊者也來不及救援吧?”
“這……”
趙鋒皺了皺眉,原本在聽劉樹義介紹案情時,他沒有發現什麼問題,可此刻聽到劉樹義單獨拎起這個細節,他卻也覺得確實不合常理。
這把火,確實燒得有些過快了。
“而第二……”
劉樹義看向證人的證詞,眼眸眯起,道:“則是三個人證中,有一人的證詞是這樣說的……”
“他說,他與同僚喝酒,相約一起去茅房,路過白居安房外時,聽到裡面傳來動靜,轉頭看去,發現燭火翻倒,烈火騰起,他著急的就要和同僚去救人,結果他因在與突厥人交戰的戰場上,腳踝受過傷,留下了跛腳的後遺症,再加上喝酒導致他們昏昏沉沉,走路都不穩,所以沒法及時救人,最終使得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房內的白居安夫婦葬身火海。”
劉樹義轉過頭,看向趙鋒,提醒道:“還記得杜姑娘驗屍的結果嗎?”
杜姑娘的驗屍……
趙鋒記憶迅速回到望月樓上,劉樹義與杜英的交談。
然後……
他雙眼突然一瞪,忍不住驚撥出聲:“突厥彎刀的刀傷,還有腳踝的腫大,跛腳的可能!?”
“所以……”
趙鋒忍不住嚥了一口吐沫,道:“望月樓的死者,就是這個證人!?”
劉樹義沉聲道:“突厥彎刀的刀傷,證明他與突厥人交過手,腳踝的腫大,證明他有跛腳的症狀,按卷宗記載,此人名叫楊鋒,在行伍裡待過八年,後因傷退出行伍,但因有軍功在身,被封了一個禦侮校尉的武散官。”
“雖然武散官沒有實權,但卻有從九品的俸祿和待遇,所以他的生活不會太差,正好符合小二對其衣著富貴,身份不低的評價。”
“同時,因行伍出身,性子急躁,所以一般脾氣都不太好,這一點,也與小二對其評價一致。”
“一個兩個因素的符合,可能是巧合,但這麼多因素都符合,便不可能是巧合了。”
劉樹義的推斷有理有據,趙鋒哪裡還會懷疑。
他重重點頭,激動道:“肯定是他!死者肯定就是楊鋒!找到了,我們真的找到了!”
“還有第三……”
劉樹義道:“白居安夫婦死於火海的時間,就是戌時三刻左右,而這個時間,正是兩個自焚案發生的時間。”
“連時間都完全一致!”
“這樣說來……”
趙鋒看向劉樹義,道:“兇手就是白居安夫婦的親人?是他們的兒子?”
劉樹義視線重新落回捲宗之上,道:“白居安夫婦只有一個兒子白驚鴻,他們發生意外時,其子十五歲,現在十七歲,比小二描述的年齡小了一些,但一般兩三歲的差距,判斷錯誤也正常。”
“那就更不會有錯了,肯定就是他!”趙鋒十分篤定。
劉樹義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倒不是懷疑自己對兇手的判斷,而是視線不由落在卷宗最後的位置。
那裡,是大理寺對此案的初審結果。
結果是無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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