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揪出同謀!劉樹義的拿捏人心之法!
擁擠的庫房內,此時靜悄悄的。
所有人都下意識屏住呼吸,雙眼緊緊地盯著安慶西,慶西是否真的如劉樹義所言,身上有傷。
王矽與程處默對視了一眼,兩人雖算不上熟悉,卻在這一刻,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他們偷偷給金吾衛使眼色,暗中一步步靠近安慶西。
而安慶西,此時則眉頭緊鎖,那張原本溫和的臉龐,此刻十分難看。
他緊緊地盯著劉樹義,眼眸陰沉又銳利。
那表情,就彷彿想要將劉樹義給生吞活剝一般。
看的趙鋒不由搓了搓手臂,只覺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安刺史怎麼不說話?”
劉樹義迎著安慶西那彷彿要吃人的視線,微笑道:“安刺史不是一直說崔參軍才是兇手嗎?既然兇手不是安刺史,那安刺史應該不怕我們查驗吧?”
“還是說……”
他眯著眼睛,似笑非笑道:“安刺史是心虛,不敢讓我們查驗呢?”
“你……”
安慶西雙手不由握了起來,額頭青筋浮現。
崔麟看了面色冷峻的安慶西一眼,忽地道:“我可以自證我不是兇手!”
一邊說著,他直接脫下身上的官袍。
然後又脫下里衣。
很快,強健的上身,便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崔麟一邊轉身,讓眾人看的清楚,一邊道:“諸位請看,我的身上沒有任何傷口,可以證明,我不是兇手!”
眾人仔細看了一遍,崔麟身上確實沒有絲毫傷痕,紛紛點頭。
崔麟鬆了一口氣,見自身冤屈終於洗刷,心底的傲氣再度重新浮現,他看向安慶西,再也沒有之前的敬重,冷笑道:“安刺史,下官已經證明完畢,接下來,安刺史是不是也該證明一下?”
“還是說……”
他扭了扭手腕,道:“需要下官來幫安刺史證明一下?”
崔麟本就是刺蝟一樣的性格,之前認為劉樹義搶了他的位置,不管劉樹義是不是主查之官,他都敢冷嘲熱諷,與之針鋒相對,此刻確定自己被安慶西利用,且差點因安慶西跌入深淵,豈會放過安慶西。
見安慶西冷著臉不回答,他乾脆直接就要動手。
劉樹義看著這一幕,嘴角微揚,沒有阻攔。
他正安慶西是否還有其他底牌。
此刻見崔麟要幫自己試探,自然樂意。
眼見崔麟不念多年情分,竟要直接對自己動手,安慶西徹底忍不住了。
“夠了!”
他怒喝一聲,道:“不用試探了,本官身上確實有傷!”
他不再隱瞞。
安慶西臉色冰冷,咬牙切齒道:“本官千算萬算,沒算到馬富遠竟然還偷藏了匕首,甚至還打著要殺本官的打算!”
“所以本官不察之下,被他偷襲,否則,就憑他這個胖子,也能傷到本官?”
聽到安慶西的怒喝,眾人愣了一下。
繼而譁然驟起。
“他承認了!”
“兇手真的是他!”
“真沒想到會是安刺史!”
“什麼安刺史,呸!他就是一個禍亂朝綱,意圖天下大亂的賊子!”
“劉員外郎當真是斷案如神!這才多久啊,就真的找到了藏得如此之深的真兇!”
眾官員激動的議論。
著實是眼前這個案子,太過曲折,太過精彩!
誰能想到,一開始認定的秦伍元,是被冤枉的,後來認定的崔麟,也是冤枉的!
貴為從三品的安慶西,竟然找了兩個替罪羊!
其心思之詭詐,乃他們前所未見。
今日親眼得見此案的整個偵破過程,以後出去和同僚喝酒,足夠他們吹上大半年了。
便是河北道的息王舊部們,此刻也都難掩臉上的震驚和震動,在馬富遠死後的第一時間,他們就懷疑朝廷,懷疑這是否是朝廷要清算他們,所用的方法。
可誰知,到最後,卻是這樣的真相!
兇手,是他們從未懷疑過的,甚至都沒有理由懷疑的三品大員。
議論聲,吃驚聲,怒罵聲,不絕於耳。
劉樹義看著臉色陰沉,不再隱瞞的安慶西,道:“安刺史比我料想的,要更為痛快。”
“哼!”
安慶西冷哼道:“不痛快,當真讓崔麟這個小人扒了本官嗎?他不要臉,本官還要。”
“你……”
崔麟雙眼含怒的盯著安慶西:“安慶西,你死到臨頭,還敢胡言亂語,劉員外郎,還不快把他抓起來?小心他還有陰謀詭計!”
劉樹義聞言,視線輕飄飄看了崔麟一眼。
只一眼,就讓崔麟不由回想起之前自己也這樣讓劉樹義抓捕秦伍元的話,他臉色瞬間一僵。
極度的尷尬與羞燥,浮上心頭。
他下意識閉上了嘴,甚至都不敢回應劉樹義的視線,躲閃似的移開了眼睛。
劉樹義見狀,這才收回了視線。
他向安慶西道:“安刺史,我有一件事其實很想不通。”
安慶西冷笑道:“這世上還有神探想不通的事?”
“世上難題千千萬,常人若能想通二三,便可被稱為智者,我非智者,有想不通之事,不很正常?”
劉樹義道:“安刺史為陪都幷州刺史,身份貴不可言,我很不解,安刺史有這樣的身份地位,何須還要為他人賣命?”
“難道安刺史和柳元明背後之人,能給安刺史比現在還要更高的利益與權柄?”
“你懂什麼?”安慶西聽著劉樹義的話,直接冷嗤道:“在你這小小的從六品員外郎眼中,從三品的幷州刺史的確貴不可言,但在真正的貴人面前,從三品又算得了什麼?”
“哦?”劉樹義挑眉:“真正的貴人?指的是杜僕射他們嗎?”
“所以……”
“安刺史是想成為第二個杜僕射?可杜僕射能有如今的地位,憑藉的是從龍之功……”
劉樹義雙眼凝視著安慶西:“安刺史,也想從龍?”
“從龍?”
安慶西不屑一笑:“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別亂猜了,你的話在本官聽來,只是笑柄。”
“另外,你也別試探了,本官不是那些蠢貨,會被你試探出任何秘密。”
劉樹義眯了下眼睛。
不是從龍?
難道他們的目標,不是造反?
安慶西對自己所說的從龍,語氣很是不屑……
為何會是不屑的語氣?
劉樹義心中沉思,有心想要繼續試探,可安慶西十分冷靜與謹慎,哪怕被自己戳穿了真面目,也沒有絲毫失態。
這樣的人,想問出真正的秘密,很難。
能試探到這一步,已是極限。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罷了,到這一步,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
至於後續能否撬開安慶西的嘴,那就是李世民和杜如晦他們該發愁的事了。
劉樹義重新看向安慶西,道:“案子到此,已算真相大白,不知安刺史在離開前,可還有什麼話想說?”
安慶西雙眼盯著劉樹義,忽然,他咧嘴一笑,道:“劉樹義,你真的覺得,你能阻止河北起亂?”
“你真的覺得,我們在誣陷息王舊部?”
這話一出,河北道的息王舊部們,面色頓時一變。
杜構等人,神色也都一緊。
劉樹義視線掃過息王舊部,將他們的神情變化收歸眼底,旋即輕笑道:“安刺史還真是不死心啊,案子被我破解了,陰謀被我戳穿了,結果還要離間朝廷與河北道同僚……”
“只可惜,沒有人會相信你一個心思陰險的殺人兇手的話,你根本離間不了我們!”
說完,劉樹義不再遲疑,直接給程處默一個眼神。
程處默二話不說,一個過肩摔,就把安慶西摔倒在地。
之後金吾衛們便迅速出手,很快就把安慶西給五花大綁起來,讓他成為了第二個秦伍元。
“把他的嘴塞住。”劉樹義見安慶西還想說什麼,直接向程處默道。
“好嘞!”
程處默左右瞧了瞧,沒找到能塞嘴的東西,最後乾脆靴子一脫,直接把穿了一天的襪子拽了下來。
隨著襪子被拽下,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瞬間嗆的周圍的金吾衛眼淚在眼眶內打轉。
程處默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地拎著襪子,靠近自己的鼻子,輕輕聞了聞,差點沒把早上的飯吐出來。
他皺著鼻子,迅速把襪子團了團,便一把塞進了安慶西的嘴裡。
安慶西乾嘔不斷,臉上一直沉穩冷靜的表情,終於破功。
他眼神銳利的盯著程處默,如果說視線可以為刀,那程處默估計已經被安慶西千刀萬剮了。
“瞪什麼瞪!”
程處默見安慶西瞪自己,直接瞪了回去:“別人怕你,俺可不怕!再瞪,俺把另一隻襪子也塞你嘴裡。”
程處默雖然品級不如安慶西,但奈何他有一個地位尊崇的混世魔王的爹,如安慶西這種級別的官員,他見的實在太多了,除了魏徵等少數幾人外,還真沒幾個他發怵的。
安慶西知道程處默這個小混世魔王說得出,做得到,真的有可能把另一隻襪子也脫下來,一個他都受不了,兩個他估計自己得直接原地昇天。
猶豫了一下,終於臉色難看的移開了視線。
劉樹義看著這一幕,笑著搖了搖頭,早知道程處默這樣給力,剛才試探安慶西時,就該讓程處默也幫個忙的。
見安慶西被控制住,劉樹義沉吟些許,忽然看向秦伍元,道:“幷州官員抵達都亭驛後,來庫房取被褥等物資的驛卒,有幾個?”
秦伍元愣了下,沒想到劉樹義會突然轉變話題,詢問起這件事。
他想了想,道:“幷州官員是最後抵達的,因那時都亭驛內已有河北道官員和薛延陀使臣,驛卒都在忙碌,能分出的人不多,但具體是誰來取被褥……”
秦伍元汗顏道:“這種小事,下官還真的未曾注意。”
“那就問下知道的人。”
秦伍元連忙點頭,轉頭向驛丞詢問。
驛丞年齡比秦伍元大十歲左右,看起來老實本分,聽到秦伍元的問詢,回憶片刻後,便道:“當時一共分出了五人,其中兩人負責拿行李與牽馬,兩人打掃房間,一人去取被褥。”
“一人?”
劉樹義道:“誰?”
驛丞回頭看向人群裡的一個青年男子,道:“王希,出來。”
被叫到名字的驛卒王希,連忙緊張的上前,向劉樹義行禮:“小的拜見劉員外郎。”
劉樹義看著他:“當時只有你一人來取被褥?”
“是。”
“是有人分配,還是你主動選這個任務?”
“是小人主動選的,那是因為……”
未等王希解釋,劉樹義就道:“抓起來吧。”
“什麼!?”
眾人一愣,王希更是猛的抬起頭,臉色大變的看著劉樹義。
秦伍元不明所以道:“劉員外郎,王希他怎麼了嗎?”
劉樹義看著面色大變的王希,淡淡道:“安刺史同謀,你說他怎麼了?”
“什麼?”
“他是安刺史同謀?”
“這……這……”
秦伍元滿目震驚。
王希連忙搖頭:“不,我不是……”
劉樹義平靜道:“安刺史是昨日午時抵達的都亭驛,他沒有機會去配製庫房的鑰匙,所以定是有人將鑰匙給的他……”
“同時,安刺史選擇的替身,與馬刺史體型相似,絕不是臨時要動手,才找來的,必是提前選擇……”
“而安刺史他們昨日午時抵達後,幷州的官員一直都在陪同,你們都亭驛的人也不時跟著,這種情況下,他根本不可能親自去選擇替身,親自把人帶進來。”
“所以,毫無疑問,他必有幫手,這個幫手為他選擇目標,且提前把人帶進了都亭驛內,只等著安刺史一到,便開始行動。”
“而你都亭驛內,能夠藏人的地方,就這些……”
“還要考慮安刺史動手,轉移替身時可能存在的暴露風險,故此……直接把替身藏於這座庫房,就是最好的選擇。”
“但藏身庫房,一旦有驛卒前來搬取物資,就有發現替身的可能,所以為了以防萬一,只有他們自己人來搬取物資,才能確保替身不會被人發現!”
劉樹義視線看向臉色發白,無比驚慌的王希,道:“剛剛本官詢問他,是否是他主動要來搬取物資,他的回答為是……”
王希瞳孔驟縮,全身都在發顫:“這是巧合!”
“巧合?”
劉樹義繼續道:“那本官就再說一件事。”
王希下意識看向劉樹義。
就聽劉樹義道:“都亭驛的兩個門都有侍衛看守,這樣一個大活人,不可能隨便就被帶進來,而不被發現……”
“所以,為了隱藏這個替身,安刺史的幫手應該用買菜車,或者運輸物資的馬車牛車之類的東西,把替身藏於物品之間,以此矇混過關。”
“也就是說……”
劉樹義雙眼深邃,道:“安刺史的幫手,最近這兩日,應趕著這樣的車,進出過都亭驛!”
“那麼……”
他看著王希,道:“你敢說,你沒有做過這樣的事嗎?”
“我……”
王希全身一顫,臉色剎那間慘白起來。
他張著嘴,想要說什麼,卻半天發不出一個字來。
秦伍元看到這一幕,哪裡還不知是怎麼回事,他連忙轉身看向驛丞,就聽驛丞沉聲道:“前日下午,他去採買過香燭與被褥……”
“竟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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