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長孫家的感激,劉樹義夜戰大理寺!
跟著長孫衝,劉樹義來到了長孫衝的書房。
嘎吱——
隨著門被推開,燈籠的光芒驅散房內的黑暗,劉樹義第一次見識到,什麼叫豪門貴族的書房。
長孫衝書房的面積極大,至少有上百平方。
站在門口向裡面望去,只見一座座梨花木打造的書架依次排列,靠近門口的四個書架,上下六層的架子上,分別擺放著各式各樣的筆墨紙硯,劉樹義估計就算是西市商鋪裡文房四寶的種類,都未必有這裡齊全。
而除此之外,其餘的書架上,便全是書籍。
一眼數不清的書架,密密麻麻的書籍,且每個書架上,都有一塊木板,木板上詳細標註著書籍的種類,給劉樹義一種他不是來到書房,而是來到圖書館的錯覺。
“劉員外郎稍等,我去找書……”
長孫衝已經有不小的醉意,走路都有些搖晃。
他提著燈籠,不時會撞一下書架,看得劉樹義眼皮直跳,生怕長孫衝一個不小心,把燈籠撞翻,蠟燭點燃書籍,再把這有如圖書館一樣的書房給燒了。
他快步追上長孫衝,接過燈籠,道:“我陪長孫寺丞一起找吧。”
長孫衝雖然醉了,內心卻仍如明鏡,他笑道:“劉兄是怕我燒了書房嗎?放心吧,燒了就燒了,大不了再建一個,我不心疼。”
劉樹義:“……”
該說長孫衝灑脫自在呢,還是該吐槽他是狗大戶……
劉樹義懶得和醉漢多說,直接以手攙著長孫衝,向裡面走去。
長孫衝見狀,那雙有著醉態的眼眸看了劉樹義一眼,突然說道:“你可知賈平為何要綁架我?”
劉樹義還真的有些好奇:“為何?”
長孫衝臉上閃過一抹冷意,聲音也不自覺冷了幾分:“他要把我送到朔方郡。”
“朔方郡?”
劉樹義眸光猛的一閃,瞬間明白賈平的用意,他說道:“賈平是梁師都的人!?”
梁師都割據北方,朔方郡便是梁師都的大本營。
所以,賈平費盡千辛萬苦,也要把長孫衝送到朔方郡,很明顯是為了梁師都。
不是他要綁架長孫衝,而是梁師都要綁架長孫衝。
而梁師都綁架長孫衝的目的……
劉樹義目光閃爍,恐怕……是為了威脅長孫無忌。
突厥都感受到大唐帶來的危機了,梁師都不可能不清楚大唐已準備對他出兵。
這種情況下,梁師都為了給自己爭取機會,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來拖延大唐出兵的時間。
長孫衝身為長孫無忌長子,長孫無忌最疼愛的兒子,若是梁師都以長孫衝的性命,來威脅長孫無忌,讓長孫無忌勸說李世民,來拖延時間,長孫無忌會怎麼做?
他會大義滅親?還是為了最疼愛的兒子,不得不受到梁師都威脅?
而無論是哪種情況,長孫無忌與李世民之間的關係,都必然會出現裂痕。
畢竟,大義滅親,那就意味著要為了李世民的天下,放棄自己最疼愛的兒子,長孫無忌心裡當真一點怨念也沒有?李世民心裡當真一點也不會懷疑?
若是為了自己兒子,幫梁師都拖延時間,那就徹底落了把柄在梁師都身上,以後梁師都一旦公佈此事,李世民豈能放過長孫無忌?
可以說,只要把長孫衝帶到朔方郡,無論長孫無忌會作何選擇,都會引起朝廷的震盪。
或許真的能拖延一些時間。
而賈平跟了長孫無忌十幾年,結果卻是梁師都的人,難道梁師都那般早就開始了佈局?
劉樹義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長孫衝聳了聳肩,搖頭道:“賈平骨頭很硬,被阿耶拷問了一天一夜,都沒有說一句有用的話,所以他究竟是一開始就心懷不軌來到我長孫家,還是後來被人收買了,現在還不清楚。”
劉樹義點了點頭,對此倒也不意外。
他與賈平交鋒過,也算對其有一定的瞭解。
他想了想,道:“賈平若是梁師都的人,那麼這條買賣人口的生意線,恐怕也是梁師都在背後掌控,既能為他源源不斷的獲取錢財,也能打探大唐的情報,知曉長安城發生的事情。”
“而去他們那裡購買奴隸的人,都非富即貴……”
劉樹義皺了下眉,沉聲道:“梁師都若藉此威脅掌控他們,或許會給我們帶來不小的麻煩。”
“劉員外郎果真思維敏捷,一下就想到了關鍵之處。”
長孫衝笑了笑,道:“阿耶已經與長安縣令見過面,他會親自督促長安縣衙查明買賣人口的案子,查出都有哪些人參與了人口買賣,從而把他們一一控制住,以免梁師都在背後操控他們,攪弄風雲。”
見長孫無忌已有安排,劉樹義放下心來。
兩國交戰,諜探先行。
他本以為自己先一步發現突厥諜探,會與突厥諜探交手,卻沒想到,竟在不知不覺間,與梁師都的諜探來了一次交手,而且還破壞了對方諜探一個不知籌謀了多久的陰謀。
想到這裡,他忽然明悟了一件事。
為何賈平他們會放棄那處據點,甚至整條人口買賣的生意線都要放棄……或許是梁師都知曉大唐即將對他出兵,他知道此戰一旦失敗,自己必死。
所以,他為了最後一戰,不再準備徐徐圖之。
諜探繼續隱藏,繼續為他賺取錢財,已經無法解決他的燃眉之急。
所以,他要聚攏諜探,改換計劃。
那麼,紅衣人他們在放棄那處據點後,會去往何處?梁師都又給他們安排了什麼任務?
長安城內,是否還有他們的同夥?
正所謂狗急跳牆,梁師都已感受到滅頂之災的壓力,這種情況下,他是否會傾盡一切力量,最後一搏?
劉樹義眸光閃爍,腦海中思緒不斷浮現。
他看向長孫衝,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原本有著醉意的長孫衝聞言,翻找書架的動作,突然一頓。
他猛的看向劉樹義,眼中的神色,充滿著意外,還有著一抹罕見的凝重。
“劉員外郎當真深謀遠慮,我與阿耶都忽略了這一點。”
他眸中深褐色的眼珠不斷轉動,道:“你說的沒錯,梁師都已經到了絕境,只要我們解決息王舊部的內患,下一步就是對他出兵,他絕不會坐以待斃。”
“他連隱藏如此深的生意鏈都放棄了,絕對有其他更大的陰謀。”
“不行!我得提醒阿耶,此事必須更加重視。”
因賈平就是梁師都重要的諜探之一,而賈平又在長孫家十幾年,所以這件事,無論他們是否願意,都已經與長孫家脫不了干係。
只有親手解決此事,長孫家才能沒有後患。
長孫衝深吸一口氣,雖然醉酒導致身體仍舊搖晃,但他還是儘量讓自己站穩,然後很正式的向劉樹義拱手,道:“多謝劉員外郎提醒,若沒有你,一旦梁師都的陰謀真的得逞,不說大唐會如何,我長孫家,恐怕會面臨大禍!”
劉樹義沒想到瀟灑不羈的長孫衝,還有如此正經嚴肅的時刻。
他笑著扶起長孫衝,道:“長孫寺丞不必如此,我們都是同僚……今日長孫寺丞又如此熱情招待我,把我引為知己,所以於公於私,我既察覺到可能潛在的危險,都該告知於你。”
長孫衝重重點頭。
看向劉樹義的眼神,更為認真重視。
這世上,能入他眼的人不多,他願意耗費時間精力與之結交的,更少。
比之浪費時間培養感情,他更喜歡簡單直接的利益交換。
但對劉樹義,他願意耗費時間與精力。
這還是他第一個,真心想要結交,想要成為知己的人。
長孫衝深吸一口氣,不再耽擱,加快速度去翻找書籍。
這時,他眸光一動:“找到了!”
說著,便見他從一堆古籍裡,取出了一本泛黃,且封面有些殘破的書籍。
“劉員外郎,這就是陸陽元他們送我的《連山》,他現在已經跟了你,前程光明,也用不到我幫助了,你幫我還給他吧。”
劉樹義接過書籍。
低頭看去,便見泛黃的封面上,有著兩個古篆的大字“連山”。
除此之外,封面上再無其他內容,無論是圖案,還是作者落款,皆無。
他將《連山》翻開,便見裡面是他看不懂的卜卦之術,文字晦澀難懂,十分高深。
長孫衝見劉樹義蹙眉,道:“這本書應該是魏晉時期的讀書人,對著原本抄寫出來的,所以它不像是正常的書籍,有落款等內容。”
“至於裡面講的卜卦之術,確實高深難懂,我嘗試去理解,但很多地方還是弄不明白。”
“劉員外郎若感興趣,可以去禮部,找精通卜卦之術的同僚,也許他們能幫劉員外郎更加了解此書。”
劉樹義點了點頭:“長孫寺丞此言有理。”
在這裡不方便尋找《連山》的秘密,所以劉樹義也沒有多翻,以免長孫沖懷疑他的用意。
他將《連山》小心放入懷中,旋即拱手道:“長孫寺丞,時辰不早了,我就不再叨擾了,待他日,我宴請長孫寺丞,我們繼續不醉不歸。”
…………
長孫宅邸外。
劉樹義翻身上馬,他說道:“今日多謝長孫寺丞款待,能與長孫寺丞相識,我很高興。”
長孫衝聞言,直接爽朗一笑:“那就早些給我送請帖,我等著劉員外郎的宴請。”
劉樹義哈哈一笑。
長孫衝還真是不與他客氣,但這樣的性子,他還就很喜歡。
他笑道:“一定。”
說完,他知道長孫衝不是墨跡的性子,更不喜歡浪費時間,所以他也不再多言,與長孫衝拱手後,便趕動馬匹,策馬離去。
長孫衝站在原地,目送劉樹義,直到劉樹義消失於視線中,他才收回視線。
他向一旁的門房道:“你說,這世上怎麼會有劉員外郎這樣合我胃口的人?”
門房愣了一下,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長孫衝也沒指望下人能理解自己此時的心情。
他搖了搖頭,直接轉身進入宅邸內。
他要見父親。
要告訴父親,他對劉樹義有多滿意,讓父親知道,自己也有真心想要結交的知己了。
他更要告訴父親劉樹義剛剛的提醒,事關長孫家的未來,他們都得認真對待賈平這個叛徒的案子。
…………
寂靜的夜色下,馬蹄踩踏著石板地面,發出清脆聲響。
劉樹義從巷道內衝出,來到了劉府正門所在的大街。
“劉員外郎!”
就在這時,他尚未抵達劉府,忽然聽到有人在喚自己。
劉樹義循聲望去,就見牆角下,正站著一道身影。
隨著這人走出,月光照耀下,劉樹義發現,這人赫然是陸陽元。
“你怎麼在這?”
劉樹義心中戒備的看著陸陽元。
倒不是他認為陸陽元對自己心懷不軌,只是此時夜色已深,路上一個行人也沒有,結果陸陽元藏在陰影籠罩的牆角下,等在自己歸家的必經之路上……怎麼想,都怎麼不對勁。
陸陽元並不知劉樹義對自己的警惕與戒備,他神情驚慌,直接道:“員外郎,不好了,趙令史被抓了!”
刷!
劉樹義瞳孔猛的一跳,全身肌肉瞬間繃緊,他雙眼緊緊盯著陸陽元:“怎麼回事?”
陸陽元道:“具體怎麼回事下官也不清楚。”
“因這幾日,趙令史一直照顧下官,所以下官想要宴請趙令史,以作感謝。”
“下值後,下官便請趙令史喝酒,我們用過飯後,步行返回,因為我們用膳的地方距離趙令史宅邸不遠,我便想著順路送趙令史,結果,我們剛到趙宅……”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劉樹義,道:“便有許多侍衛衝出,把趙令史給抓了起來。”
“他們說趙令史殺了人,要將趙令史繩之於法,趙令史辯駁掙扎,說他沒有殺人,可那些人根本就不聽趙令史所言,直接把趙令史給帶走了。”
趙鋒殺人!?
劉樹義眼神劇烈閃爍。
他了解趙鋒,趙鋒內心善良,現在正一步步走出過去的陰霾,迎向更好的生活,眼看就要升職,真正成為大唐的一名官員,成為趙家孤兒寡母的頂樑柱……
他怎麼可能會在此時,做什麼殺人之事?
難道……是錢文青對趙鋒動手了?
劉樹義想起今早錢文青與趙鋒的衝突,他直接道:“可是錢文青抓的趙令史?”
陸陽元連忙搖頭:“不是,不是刑部的人,是大理寺的人,抓的趙令史。”
“大理寺!?”
劉樹義蹙起眉頭。
他心思百轉,道:“可知大理寺抓他,是因為什麼案子?”
陸陽元搖頭:“不清楚,不過聽說,好像是朝廷命官一家四口的命案。”
朝廷命官,還是一家四口的命案!
劉樹義內心不由一沉,無論是朝廷命官,還是四條人命,都意味著此案一旦坐實,趙鋒絕對必死無疑。
他現在知道的資訊太少,根本確定不了趙鋒究竟是不小心捲入了什麼命案,還是有人故意為難。
他想了想,道:“可知趙鋒被他們帶到哪去了?”
“應該是大理寺大牢。”
大理寺大牢……
劉樹義眯了眯眼睛:“看來有必要走一趟大理寺。”
他又道:“他被帶走多久了?”
陸陽元道:“半個多時辰了,下官見趙令史被帶走,知道只有劉員外郎能救他,所以第一時間就趕來劉府,誰知卻被告知,員外郎去長孫宅邸赴宴,下官就想著去長孫宅邸去找員外郎。”
“但奈何那時已經宵禁,坊門關閉,下官身份低微,根本出不去坊門,便只好在這裡等待劉員外郎。”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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