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七日!
“真的!?”
杜構還沒有說什麼,程處默的大嗓門,直接在一旁響起。
“劉主事,你真的知道息王屍骸是什麼時候被偷走的了?”
程處默這一嗓門,三里外的人都能聽到了。
霎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刷的一下,齊齊落在了劉樹義身上。
劉樹義瞥了程處默一眼,道:“你聲音再大點,讓賊人也聽到得了。”
程處默聞言,黝黑的臉龐難得一紅,他訕訕的縮了下脖子:“我就是太激動了。”
他聲音壓低,還是忍不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忽然就知道賊人是何時動的手?”
杜構和趙鋒,也都同樣滿是疑惑的看著劉樹義。
劉樹義沒有隱瞞,直接道:“棺釘告訴我的。”
“棺釘?”幾人一愣。
專門為劉樹義檢查棺釘的王昆,更是滿臉迷茫:“它告訴你什麼了?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劉樹義笑了笑,道:“它告訴了我兩件事。”
“第一件事,還是王侍郎幫的我。”
王昆皺了皺眉:“我幫的你……你說的,是這棺釘的下沉之事?”
劉樹義點頭。
他看向杜構幾人,道:“剛剛王侍郎幫我檢查過棺釘,經過王侍郎的判斷,可以確定,這些棺釘皆被人秘密拔出過,只是拔出棺釘的人最後又十分小心的,將其復歸原位,所以我們這些外行人,根本就沒有發現絲毫異常。”
杜構剛剛正好出去了,完全不知道此事。
此刻聽聞此言,當即明白了劉樹義的意思:“也就是說,賊人是透過拔出棺釘,偷偷開啟了棺蓋,將息王屍骸偷走的?”
程處默這時卻皺起了眉頭:“之前在墓室時,劉主事不是說棺蓋完好無損,賊人沒法偷走屍骸嗎?現在又說是透過開啟棺蓋偷的屍首,這不是和之前的判斷,相違背了嘛?”
“不一樣的。”
劉樹義很高興程處默會想到這處的矛盾。
但很可惜,程處默動的腦,還不是特別靈活。
他解釋道:“雖然同是棺蓋被開啟,但在墓室被開啟,與其他地方被開啟,意義是完全不同的。”
“如果賊人是在墓室開啟的棺蓋,偷走的屍骸,那賊人沒有任何理由,要花費時間和精力,小心翼翼的再將棺釘給釘回去。”
“大家可以去看棺釘,棺釘與棺蓋接觸的地方,除了釘帽下沉一些,比棺蓋略低外,棺釘周圍的棺蓋,沒有任何碰撞的痕跡……這不僅需要極高的技藝,更需要足夠的細心,以及足夠的時間來小心翼翼的捶打才可。”
“而當時的情況,是墓室坍塌,陵寢軍隨時會來檢視,賊人偷了屍骸後,必須立即逃走,防止被朝廷抓住,他們怎麼可能會浪費時間,來做這種對他們而言,沒有任何利益的事?”
“正因此,在墓室時,我才說棺蓋沒有被開啟過,賊人不可能透過側面小小的裂縫偷走屍首,從而判斷屍首不是在墓室丟失。”
程處默撓了撓腦袋,想了一會兒,才明悟的點頭:“原來是這樣。”
“可在其他地方,就不同了!”
劉樹義笑了笑,繼續道:“我們已經確定,屍骸是在送往墓室之前,就被偷走的,那麼賊人想要隱藏他們偷走息王屍骸的秘密,就必須確保沒有人能察覺到。”
“因此,他們在偷走屍骸後,才會小心翼翼將棺釘重新釘回。”
程處默這次徹底明白了,他說道:“這賊人當真狡猾,連釘子竟都完完整整的復原,誰能想到這些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的棺釘,還曾被人拔出來過?”
劉樹義點著頭:“是啊,賊人足夠小心謹慎,水平又高,普通人確實難以察覺,好在……”
他看向王昆,笑道:“我們有王侍郎幫忙,王侍郎技藝比那賊人要高超數倍,賊人能瞞得過我們的眼睛,卻瞞不過有著幾十年經驗的王侍郎。”
王昆被劉樹義這樣一誇,竟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魁梧的他搓了搓手,道:“我沒你說的那麼厲害。”
劉樹義微笑道:“王侍郎剛剛還對我說,謙虛是好,但過分謙虛,那就虛偽了……”
王昆表情一僵。
沒想到自己剛剛送給劉樹義的話,竟會在這時被送回給自己……
無奈,他只能如劉樹義一樣,硬著頭皮應下了自己很厲害的評價。
杜構沒去管兩人的交鋒,回想著劉樹義的話,道:“可這僅僅只能證明賊人是如何偷盜的屍首,沒法證明他是在何處做的此事吧?”
“沒錯。”
劉樹義點頭:“若只有這些,確實幫助有限,但很幸運,棺釘還告訴了我第二件事。”
王昆忽然想到劉樹義剛剛詢問自己,但自己沒能回答的上來的問題。
“你說的……”
他看向劉樹義:“難道是你問我的,棺釘何時拔出來的事?”
“棺釘何時拔出來的?”
程處默一愣:“這都能判斷出來嗎?”
“不能!”王昆直接搖頭。
“但是……”他話音又一轉:“劉主事說他能。”
“什麼?劉主事能判斷的出來?”
聽著王昆的話,杜構幾人皆是一臉意外的看向劉樹義。
劉樹義沒有賣關子,道:“具體的時間,我判斷不出來,但大概的時間,我還是可以估量一下的。”
“這……怎麼估量?”王昆緊緊盯著劉樹義。
連他這個技藝精湛的老師傅,都沒法確定的事情,他不知道,劉樹義能有什麼辦法確定。
劉樹義目光看向黑色棺蓋上略微下沉的棺釘,道:“王侍郎可知銅釘的氧化與生鏽?”
“啊?”王昆有些發懵:“生鏽我明白,可氧化是什麼?”
劉樹義道:“氧化姑且可以當做生鏽前一步會發生的事。”
“一般情況下,銅釘裸露在空氣中,會先經過氧化變暗,然後出現綠色的銅鏽。”
“我們來看這銅釘的釘帽,釘帽露在外面,按理說,從息王武德九年下葬到今日,已有一年多的時間,這麼長的時間,釘帽就算不生鏽,也該氧化的很嚴重。”
“可是眼前的釘帽,表面仍舊明亮,幾乎看不到特別明顯的變暗痕跡……”
他看向技術高超的王昆,道:“王侍郎,你覺得,這正常嗎?”
“這……”王昆眼神閃爍了幾下,道:“當然不正常!息王在武德九年時,因去世的比較突然,朝廷根本沒法為他準備合適的墓室,所以是臨時下葬的,各方面的情況都不如人意,銅釘在那種情況下,歷經一年多的時間,早該生出銅鏽!”
“對啊,我剛剛怎麼沒想到這件事!”
他越說越激動,甚至來回踱起步來,繞著棺槨來回走動。
忽然,他一拍手掌,道:“我知道了!”
他看向劉樹義,道:“是賊人!賊人在拔出銅釘後,將其重新捶打時,將銅釘釘帽表面的銅鏽給打掉了!並且每次捶打,都相當於一次打磨,這才使得釘帽十分光滑明亮!”
劉樹義笑著點頭,道:“而現在,釘帽仍舊十分明亮……王侍郎覺得,它是多久之前被捶打的?或者換句話說,它需要多久,才能出現變暗的跡象?”
“這……”
王昆眼中不斷閃過思索之色,又一次來回走動,並且一邊走,嘴裡一邊唸叨著什麼。
給程處默的感覺,王昆就好像和那僧人在唸經一般。
突然,他腳步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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