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長有力的雙腿邁動，玲瓏很快離開了書房。
只是沈識總覺得，這雙讓人垂涎的雙腿，彷彿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了，不似以往那般輕快。
“她好像不想跟著我啊？”沈識苦笑。
不過他倒是可以理解，玲瓏對自己印象本就不好，這幾天雖說有些改觀，可讓她心甘情願跟著自己，那就想太多了。
自己在玲瓏眼裡就是個紈絝，若不是為了報恩，玲瓏恐怕都懶得搭理他。
沈千鈞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孩子，還是選擇了報恩啊。”
沈識一愣：“老爹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千鈞彷彿陷入了回憶，緩緩說道：“當年我從蠻人刀下將她救下來，卻沒能救下她的父母。”
“那時她才五六歲，父母死在眼前，她哭得撕心裂肺。我抱起她時，她看著蠻人的目光，充斥著無盡的恨意，唯獨沒有恐懼。”
“後來她要參軍，你母親拗不過她，就答應了她。估計她當時是想報恩的同時，跟隨大軍找蠻人報仇吧。”
“可也是那時，陛下稱帝，大晟國力正盛，正是開疆拓土的好時機。”
“彼時的蠻人又被我打得傷筋動骨，龜縮草原，於是陛下就調我去了南邊。”
“走的時候我只帶了一隊親兵，我問她要不要跟我走，她答應了，就像今天一樣。可臨走時她望向北邊，眼裡的仇恨讓我記憶猶新。”
“我甚至一度想把她留下，可我不放心，我怕她遇見蠻人會去拼命。”
“這些年在戰場上，親兵戰鬥的機會並不多，可她的進步肉眼可見。下了戰場，她會跟著其他士兵清掃戰場，會給傷兵處理傷口，只要她能看見的，她都會學著去做。”
“如今馬上要回北境了，我猜她一定很激動，她馬上就要有機會為父母報仇了。”
“如果她是個男孩，我可能不會阻攔她。哪怕她是女孩兒，我同樣沒有阻止她為父母報仇的理由。”
“可我怕這樣下去，她的心中只剩下報恩和復仇，她還小，不該活成這個樣子。”
這一刻的沈千鈞，身上沒了殺戮之氣，彷彿一個惦念兒女的老父親，在碎碎唸的自言自語。
沈識靜靜聽著，這還是他第一次知道這些事，原身的記憶裡並沒有相關的記憶。
他忽然明白了玲瓏為何平時表現得很正常，卻總有一種讓人難以接近的感覺。
這一刻他彷彿看到了史書上，蠻夷肆虐，屍橫遍野的場景。
他不知道北境有多少像玲瓏一樣遭遇的孩子，甚至有多少沒能像玲瓏一樣幸運，與父母一齊慘死在屠刀下的孩子。
他上一世也是孤兒，沒法感同身受，但他卻忽然有了一種想殺盡蠻人的衝動。
“所以你就將她留在我身邊？可這不還是讓她報恩？況且我身邊未必就安全。”沈識心情有些沉悶。
“總比北境要好，也許多接觸一些事物，她就想開了呢？”沈千鈞笑了笑，雖然這話他自己都不信。
沈識長撥出一口氣，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轉而問道：“你那邊怎麼樣，陛下怎麼說？”
沈千鈞有些驚訝，沈識竟然猜到他是去面見陛下，不過想起沈識最近的變化，倒也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