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學生們這會兒連插話的資格都沒有。
畢竟,文人們此時正因為上榜或落榜而激動或沮喪,哪還有心思去管這兩個老頭。
不僅僅是“張麻子”和“陳老狗”這兩位老夫子在鬧騰。
可以說,張榜的時候,整個應天府到處都能看到老夫子們互相爭吵、撕扯的場景。
這也算是一道難得的奇景了,不少應天府的百姓都看了一回熱鬧,見識到平日裡那些裝模作樣的老夫子們,原來也是能跳著腳罵街、甚至揪著頭髮打架的。
不過,在張榜現場等著看榜並順便吵架的老夫子終究還是少數。
大多數還是本屆恩科的考生們。
隨著榜單的揭曉,場面一如既往地混亂,有人哭泣,有人吵鬧,還有人興奮得手舞足蹈。
兩派人馬稍有不和,隨時可能大打出手。
平日裡最為傲氣的方孝儒,此刻卻滿臉苦澀,盯著榜單久久不語。
他已經反覆看了許多遍。
無論他怎麼看。
從上到下,從下到上……
即便他幾乎將每個名字、每個順序都背得滾瓜爛熟,卻依然找不到自己的名字。
於是,他不得不咬牙接受一個事實。
他,似乎,落榜了!
得出這個結論後,方孝儒感到一陣茫然。
‘我方孝儒,師從一代大儒大學士宋濂!’
‘老師曾誇我基礎紮實,雖靈光不足,但勝在穩妥。
’
‘當時老師還說,若無意外,今科進士應有我之名才對。
’
‘可如今我方孝儒居然連院試都沒過,連秀才功名都沒拿到!’
‘難道我已經廢物到這種地步了?’
‘若說題目難,那其他人是怎麼考上的!’
‘對了,解縉呢?’
一想到解縉,方孝儒猛地抬起頭,再次仔細檢視榜單。
其實,他不用看也知道,那個排在第二十七的就是解縉。
雖然沒中案首,只是排在中游。
但比起自己這個連上榜資格都沒有的落榜生,那位神童也足以自傲了。
看到這個結果,方孝儒臉上的苦澀愈發濃重。
真是豈有此理!
為什麼會這樣?!
自己明明早已將四書五經字字記入腦海,可為何考試時就是想不起來呢?
《論語》啊!
連一道出自《論語》的題都沒能解出來,以後怕是沒臉見人了。
方孝儒一想到之前與師傅宋濂探討本屆考題時,師傅聽到他最後一題一個字沒寫時的表情,便覺得腦袋嗡嗡作響。
宋濂也沒想到,自己這個古板、木訥的徒弟,居然會在這種題上栽跟頭。
原本,他還以為自家徒弟基礎紮實,最適合這種題。
不曾想,這小子居然在考場上死活想不出這道題是截搭題,壓根沒找到破題思路。
就這樣,原本連中進士都十拿九穩的方孝儒,徹底栽在了院試上。
真是難受啊!
宋濂心中沉重,方孝儒更是倍感煎熬。
此刻,他的目光只停留在解縉的名字上。
因為他清楚,解縉與他同在一個考場。
而那位陳兄,卻不在他們的考場,張榜自然也不在此處。
眼下只有解縉上榜,倒還勉強能接受。
可若是三人相聚時,唯獨自己名落孫山,方孝儒恐怕會羞愧得恨不得跳進河裡。
而此時,方孝儒心心念唸的解縉,正望著榜單長舒一口氣。
“老天爺,總算中了!”
“我還以為這次連個末尾都保不住呢!”
一旁與解縉同來的另一位學子,此次也榜上有名,聽到解縉的話,心情愉悅的他忍不住打趣道。
“大紳,你這樣的神童,就該去跟前面那些人爭個高低!”
“別為難我們這些辛辛苦苦才勉強上榜的小人物了!”
解縉聞言哈哈大笑,毫不客氣地給了對方一拳,說道。
“我算個啥!”
“誰小時候沒個神童的名號?”
“你也看到了,我也沒比你們強多少!”
“那些排在前面的,才是真正的厲害人物!”
“嘖嘖,我都不知道他們寫了什麼,等試卷公佈的時候,咱們得好好看看,好好學學!”
一旁的徐子聽了,也不再嬉笑,反而認真地點了點頭。
上榜的,尤其是前幾名的試卷,肯定會公佈。
此時的科舉制度已經相當完善,自有其規矩。
不過,解縉的心思已經不在榜單上了。
他現在只想知道,那位陳兄是否也上了榜。
要知道,解縉自幼被譽為神童,平日裡能讓他心服口服的人可不多。
而那位陳兄,雖然年紀稍長,但對方的氣度和才學,讓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比不過,就是比不過!
不過,明天就是他們再次相聚的日子,到時又能一起聊聊各自的情況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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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胡大老爺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胡大老爺瞥了一眼緊摟著自己的玉臂,又掃過身旁橫臥的,滿意地咂了咂嘴。
‘嗯,這才是我該過的日子啊!’
‘天天上班,上個屁!’
‘上班能發財還是能發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