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的自作多情,雲霧也只是這般冷笑地道了句,便不再給他任何多餘的眼神,踩著馬凳,進入馬車之中,隔絕了他故作痴纏的視線。
很快,馬車緩緩啟動。
被無視了個徹底,齊縉修心中慍怒,卻又不敢說什麼。
總歸,待他日後成為當朝首輔,便是屆時雲霧還活著,也得在他面前低眉順目!
不久後,馬車在皇宮停下。
雲霧和其他三個同時被冊封的新人,碰上了。
“怎麼還有她?”
一瞧見雲霧,三人不由對視一眼,彼此間流露出一抹心照不宣的眼神。
雲霧自然注意到了。
只不過,她素來沉得住氣,並不會因旁人異樣的眼神,就心中生出什麼波瀾。
總歸她進宮是為了自己,又不是為了旁人如何。
“幾位主子,請隨奴婢來。”
這時候,一名年長的宮女出現,領著她們去往後宮。
只是很快眾人就發現,這宮女將她們帶到了御花園西側的千秋殿,也是前幾日太后慶賀生辰的地方。
幾乎一到這裡,雲霧就知曉,帝王這是對之前被她強上的事耿耿於懷,想要趁著今日剛入宮,打她一個措手不及,把她這個膽大包天之人給揪出來。
但是,不行。
一來,還不是時候。
二來,平陽公主送出的訊息,帝王尋她一事,已鬧得後宮人盡皆知,令她成了後宮妃嬪的眼中釘。
她初來乍到毫無根基,驟然暴露,只會令她日後舉步維艱。
而且,這麼容易就被他找到,以帝王喜新厭舊的性子,很快就會厭倦她。
雲霧既不能讓帝王知曉他想要尋找的女子就是她,也不能讓他忘掉這件事,失去探尋她的慾望。
所以,她必須繼續挑釁他,讓他忘不掉她,發誓一定要找到她。
對此,雲霧早已想好了對策。
“幾位主子還請暫且在這裡休息下,用些茶水點心,御前總管陳公公待會兒會來,有話要問幾位主子。”
進入殿內後,宮女這般說完,就躬身行禮並退下了。
留下幾人面面相覷。
“這是要問什麼?怎麼還不來?哪有剛一進宮就把人當犯人一樣關著?”
等得時間久了,四人當中最年長的關妤皺著英氣的眉頭,語氣不快地說道。
關妤獲封嬪位,正五品,是四人中品階最高的。
她出身將門,瞧著很有習武之人心直口快急性子的脾氣。
“誰知道呢?”
關嬪左手邊,一個長得珠圓玉潤的嬌俏少女說道。
這少女叫江甜兒,被冊封為美人,這會兒一邊隨口答了句,一邊手裡拿著桌上放著的果乾往嘴裡塞,對此倒是滿不在乎的。
她是從五品,比雲霧高了半階。
和她挨著的是一個一身書卷氣、閒花照水般的柔美女子,叫崔憐星,被冊封為從六品貴人,是四人中位份最低的。
這會兒,她坐在那裡,一杯接一杯地喝著茶,似乎並不欲與人交談。
雲霧坐在她身旁,看她一眼,隨即也端起手旁的茶水喝了起來,目光則在和她離得不遠的角落裡,一隻正燃著的香爐上迅速掃過。
她指尖拂過頸間戴著的珍珠串,不動聲色地從上頭取下一顆“珍珠”。
而後放下茶杯,微微側首,朝團嬌使了個眼色。
團嬌拎起水壺,為她添茶。
指尖則在水壺的手柄上悄悄塗抹著什麼。
這時候,崔貴人又一杯水喝完,她身後的婢女竹心趕緊拎起水壺,要為她再續上一杯。
然而剛拎起來,卻只覺手一滑,整個水壺頓時壺嘴朝下地一歪,裡頭滾燙的茶水朝著崔憐星傾倒而出!
關鍵時刻,雲霧眼疾手快地起身,一把將崔憐星拉起來。
熱氣騰騰的茶水堪堪避開二人,全都灑在了桌子上。
這一刻,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
“你們沒事吧?”
關嬪和江美人都是一驚,連忙起身詢問二人狀況。
“無礙,幸好有雲才人方才拉了我一把。”
崔貴人微皺了下眉,拉開與雲霧的距離,而後語氣不悅地朝著竹心質問道,“你怎麼回事?”
“奴婢、不小心手滑了!”
竹心才剛一進宮就捅了這樣大的簍子,此時都快哭了。
她卻是一點也沒想到那手柄上被塗了東西,只以為是自己的過錯。
“她年紀小,剛一進宮,怕是心裡還怕得慌,還好沒出什麼事,就饒過她這一次吧。”雲霧彷彿沒感受到崔貴人方才對她的疏離,語氣溫和地說道。
聞言,竹心立即有些感激地望向她。
關嬪和江美人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
崔貴人則臉色微微一變。
想到自己剛一進宮,的確不能落得一個苛待婢女的名聲,總算點了點頭,將此事輕輕揭過了。
而就在這鬧騰的片刻功夫裡。
圓絨已趁著無人注意,將雲霧方才塞給她的“珍珠”,順順當當地投入到一旁的香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