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務府都開始往各宮送炭的日子。
可整日的,天氣好似是悶著的似的,有著一股夏日雷陣雨來臨之前的壓抑,叫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終於。
直到過了半個月後。
這日,趁著妃嬪們都在永壽宮請安還未散去,鄭太醫乍然來到,告知薛皇后一個他的驚人發現。
“啟稟皇后娘娘,微臣發現了當年陳嬪娘娘的真正死因。”
只聽他語不驚人死不休地道,“微臣可以肯定,陳嬪娘娘根本不是死於她所攜帶的血玉鐲子。
“她是死於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
此言一出。
妃嬪們都是一臉譁然。
就連原本早已做好心理準備要被人發難的賢妃,都止不住露出訝異的表情來。
她一聽鄭太醫提到陳嬪之死,就知道此事約莫是衝著她來的。
可賢妃不理解的是,雲霧不是在查皇嗣被人動手腳的事嗎?
怎麼突然又扯到陳嬪之死上頭去了?
她這樣想著,就不由看了雲霧一眼。
然而,雲霧卻對她的視線,毫無反應。
也不知是沒有察覺到,還是,故意不做理會。
“鄭太醫,陳嬪已經死了三年之久,你確定你查到了真相?”
此時,薛皇后也頗為吃驚地望著鄭太醫,如此問道。
“回皇后娘娘,微臣可以肯定,絕不會弄錯。”
只聽他如此答道。
薛皇后聞言,目光隱晦地瞥了雲霧一眼。
見她老神在在地坐在那裡,喝著她喜歡的龍井茶。
薛皇后就知道,此事,板上釘釘了。
“那你就說說你的發現吧,只是,要拿出證據才。”
薛皇后停頓了片刻後,便對著鄭太醫如此說道。
“是。”
鄭太醫恭敬地應了一聲,而後就抬頭挺胸,開始一字一句地講述起來,“微臣也是這幾日,查皇嗣的事時,無意間發現的。
“事情的起因,是微臣發現了太醫院和御膳房之間竟然有一筆不同尋常的賬目往來。”
鄭太醫剛開了個頭。
賢妃放在座椅扶手上的手指,就微微抖了一下。
她目光下移。
看向高貴嬪。
高貴嬪接觸到她的目光,轉過眼眸也看向她。
明白了她的意思。
咬了咬嘴唇,衝她點了點頭,告訴她自己已經做好了為她頂罪的準備。
賢妃見此,原本有些緊繃的眉眼立即舒展開來。
她收回目光,看向鄭太醫。
臉上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好奇。
似乎很想知道,鄭太醫是否真的查明瞭陳嬪的死因。
一旁。
雲霧不動聲色,藉著喝茶的功夫,將賢妃與高貴嬪之間的眉眼互動收入眼底
唇角勾了勾。
只聽鄭太醫繼續說道:“一般來說,太醫院和御膳房之間,採買事宜並不關聯。
“太醫院採購各種藥材。
“御膳房採買各種食材。
“除非需要用到一些藥膳,就得御膳房去太醫院拿藥。
“但這一般是用不上賬目往來的。
“可偏偏,他們之間,就是多了這樣一筆賬目,並且賬目的名目十分模糊,只說拿藥,卻並不說拿什麼藥,叫人根本弄不明白這筆賬目往來的藥材,究竟是什麼。
“微臣還是仔細查了太醫院的各種藥材的進項與消耗,才發現太醫院少了一批紅花。
“而在御膳房的庫房裡,微臣發現了一大批多出來的紅花。
“一批紅花,卻不敢在賬目中有著明確的體現,這其中似乎有著什麼貓膩。”
雲霧聽到這裡,眼底閃過一絲讚賞。
這個鄭太醫,倒真是個辦事的人。
原本這批紅花,是御膳房為各宮妃嬪準備的,其實不止是那一筆。
只不過,鄭太醫恰好挑了這一筆來說罷了。
她沒吭聲,繼續聽著。
鄭太醫不知她心中所想,話音未斷:
“微臣覺得奇怪,又查了這項異常賬目往來的年份,宮中都發生過哪些大事。
“結果,就發現了陳嬪之死。
“並且這賬目往來的月份,恰好就在陳嬪死前的一個月。”
賢妃一聽到這裡,剛剛還有些放鬆的身體,不由得又暗暗緊繃起來。
她目光緊盯了鄭太醫。
心裡頭有些厭煩。
只不過是忍著,聽著鄭太醫接著往下說。
“微臣一直聽說,陳嬪的死因,是她長期佩戴在紅花中浸泡過的血玉鐲子。”
鄭太醫適時地提出疑惑,“可這樣的血玉鐲子需得經過至少三個月的浸泡,才能浸入血玉鐲子天然的細微裂縫之中,令紅花的效果持久。
“但陳嬪手腕上的血玉鐲子,就已經戴了至少三個月。
“也就是說,這批紅花要用在她身上,需得至少六個月,這時間上,就有些對不上。
“偏偏,陳嬪就是死於這批異常的紅花往來前一個月。
“微臣便開始懷疑,她真正的死因,或許根本不是那血玉鐲子?
“恰在這時候,微臣得到了陳嬪那隻血玉鐲子的碎片,一番查驗之後,發現那碎片乾乾淨淨,根本不曾有任何被紅花浸泡過得痕跡。
“這就證實了微臣的猜測。
“既然陳嬪不是死於鐲子,那就是與這批紅花的異常來往有關。
“微臣便繼續查了下去。
“結果發現,陳嬪在死的這一日,出現胎動異常的開始,並不是在陳嬪當時居住的景陽宮。
“而是,在御花園一側,戲臺旁邊專門用來休息的重華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