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客

第74章 龍虎山中曹謊子

鄭軾又道:“在哪裡用酒飯,是不是在令岳丈府上?”

原只是說笑,不料羽玄道人點頭道:“正是。”

鄭軾和曾漁對視一眼,喜道:“那好極,我二人也備一份薄禮去。”

道士羽玄道:“不必不必,一餐便飯而已,小道方才對黃老爹說有兩位秀才朋友要來游上清宮,黃老爹便囑小道一定要把兩位請去用個便飯,秀才相公登門,蓬蓽生輝啊,還望兩位成全。”

雖然羽玄道士不肯讓鄭軾、曾漁備禮,但鄭、曾二人第一次登門,沒有空手的道理,二人湊了三錢五分銀子買了一匹藍梭布跟著羽玄道士到了豆腐黃家。

黃家豆腐店離碼頭只數十步,也是臨溪的吊腳樓,上下兩層,上面是客廳、臥房、下面是廚房、雜物間,整座吊腳樓以粗大的松木柱支撐著豎在河岸邊,木柱下半截呈黑褐色,與上半截的木色界限分明,想必是瀘溪河漲水時,那木樁下半截浸到水裡,長年累月木樁表皮就呈黑褐色了,松木因為有松脂,不易腐爛,吊腳樓基本都是由松木建成——

黃家賣豆腐多年,有點積蓄,這吊腳樓有門面兩間,門面後的客廳也大,黃老漢原有一子一女,女兒嫁給了貴溪一個殷實農戶,只可憐兒子結婚不上一年就死了,沒能留個後,且喜媳婦羅氏孝順,黃老漢就思謀著把羅氏當作女兒,招個上門女婿給他老兩口養老送終——

羅西施的美名在上清街是盡人皆知的,十九歲成了寡婦,今年也才二十一,水靈靈花枝一般的人,引得不少閒漢浪子在黃家豆腐店門前轉悠,都說要入贅,有的明明有妻室、有的是遊手好閒之徒,黃老漢看這些人都是狂蜂浪蝶不是真心,放狗咬散,道士羽玄苦心孤詣,先和黃家的狗混熟了,再登堂入室來豆腐店幫黃老漢做些雜活,然後說起要還俗入贅黃家,黃老漢想想不錯,這羽玄道士自幼出家沒有親戚牽絆,三十來歲也正合適,一來二去便說定了,只待兒媳羅氏守孝期滿便籌備羽玄入贅過來——

今日黃老漢見準女婿羽玄帶著兩位秀才朋友登門,很是高興,上清鎮幾十年沒出過秀才,都說福氣被大真人府佔盡了,小民們只能做些小買賣養家餬口,想要讀書科舉那得搬到貴溪去,所以一下子來了兩個秀才,上清街都小小的轟動了一把,黃老漢也倍感有面子,抖擻精神親自下廚,把幾樣龍虎山特色菜烹製得鮮美可口。

黃老漢、羽玄陪著兩位貴客飲酒食菜,道人羽玄不時扭著脖子朝內室張望,顯然是想一睹羅西施的嬌容倩影,那黃老漢三杯小酒下肚,一時高興,向內室叫道:“惜惜,羽玄的兩位秀才朋友在此,你也出來拜見拜見。”

鄭軾道:“黃老爹,這個不必了。”語氣不太堅決,心裡還是想看看能讓羽玄這個不思女色的道士神魂顛倒的女子到底生得什麼樣?

內室裡半晌沒動靜,黃老漢酒勁上來了,不停催羅惜惜出來,內室的羅惜惜無奈,低著頭出來,髮簪白花,一襲素裙,斂衽朝鄭軾、曾漁二人福了一福,便翩然入內,黃老漢笑道:“惜惜這孩子怕羞,羽玄,日後你可要好好待她,這孩子不錯,你能娶她是你的福氣,只可憐我兒命薄無福消受。”

道士羽玄眼睛跟著那白衣倩影進內室去了收不回來,沒聽明白黃老漢說些什麼,只是“嗯嗯”點頭。

曾漁看鄭軾那神色也明顯是一副驚豔的樣子,心裡暗笑:“三痴兄這近視眼也能瞧清楚嗎,這個羅惜惜的確生得美麗,還有,若要俏三分孝,素衣白裙很見風致,三痴兄也是沒見過美女的,驚豔情有可原——”

羅惜惜一出來時,曾漁就把羅惜惜與陸妙想作比較,無論容色還是氣質,羅惜惜都遜色不少啊,所以曾漁一臉的淡定,曾經滄海難為水,正此之謂也。

“老黃,老黃,黃忠,把你家狗牽走。”說話聲中,狗在狂吠。

黃老漢名叫黃忠,聽到街邊有人叫他,皺眉道:“曹謊子又來了,可惱。”

道士羽玄見黃老漢神色不快,忙問:“老爹,哪個曹謊子?”貴溪這邊人把不務正業、坑蒙拐騙之徒叫作謊子。

黃老漢道:“就是西街的曹謊子,不是把個妹妹送進大真人府了嗎,就自以為皇親國戚了,扯起虎皮大旗到處招搖,這些日子常來這邊騷擾,說要娶惜惜為妻。”

道士羽玄一聽就惱了,站起身道:“三痴兄、九鯉兄,你們兩位少坐,小道去去就來。”

黃老漢怕羽玄與那曹謊子爭執起來,便也跟了出去,只見一個穿著綢衫的青年男子在踢狗,那狗被繩子拴著,狗頭捱了一腳卻無法衝過去撕咬報仇,恨得把繩子繃得緊緊的狂吠——

這男子二十五、六歲,模樣倒是頗為清秀,只是眉目間有股子淫邪之氣,見黃老漢出來,便不與狗鬥了,立定身子道:“老黃,你家這狗兇惡,不能養,趕緊敲掉,不然咬傷了我那麻煩就大了,舍妹要是在張真人那裡說一句話,那你這豆腐老店就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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