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們的靈魂起誓!”
“誰的誓言不能讓我滿意,我就把他……做成婚禮的蛋糕!”
“宣誓?”
周文斌剛被拉起的精神防線,又一次崩塌了。
他跪坐在地上,涕泗橫流,大腦一片空白。
“說什麼……我說什麼啊……我……”他語無倫次,只是一個勁地搖頭。
新娘的耐心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她身邊的空氣開始扭曲,那些被她“團建”的怨靈們,也開始躁動不安,發出威脅性的低吼。
“說!”新娘的聲音如同寒冬的冰凌,“說你願意!”
“我……”周文斌哆嗦著,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高冷站了起來。
他拍了拍橙色馬甲上不存在的灰塵,然後從口袋裡,再次掏出了那個無所不能的小本子。
“別急。”他對著新娘說,然後翻到新的一頁,“關於宣誓環節,我這裡有標準模板。”
直播間觀眾都看麻了。
【彈幕:他又掏出了那個本子!那個寫滿了管理學聖經的本子!】
【彈幕:我草,主播是把民政局的流程手冊都背下來了嗎?】
【彈幕:我賭五毛,他要念的是勞動合同補充協議!】
高冷清了清嗓子,無視了跪在地上,用看神仙(經病)的眼神看著他的周文斌。
他對著新娘,用一種宣讀董事會決議的語調,開始念:
“本人,高冷,作為甲方,自願與乙方,周文斌先生,結成戰略合作伙伴關係。”
“我方承諾,在合作期間,將嚴格遵守契約精神,秉持公平、公正、公開的原則,共同致力於提升雙方的核心價值與長期利益。”
“無論未來市場環境是順境還是逆境,無論專案是盈利還是虧損,我方都將……”
“閉嘴!!!”
一聲尖銳到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嘯,打斷了高冷的宣讀。
新娘徹底暴走了。
她鏡面上的光滑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蛛網般密佈的黑色裂痕。
“這不是誓言!這不是!”
她身上的怨氣化作黑色的風暴,席捲了整個遊樂園。那些剛剛還算安分的小鬼們,瞬間被怨氣引燃,雙眼變得血紅。
“我要的不是合同!不是利益!是愛!是真心!是永恆不變的承諾!”
她那扭曲的邏輯,在“浪漫”這個G點上,被高冷的“商業化”發言徹底引爆了。
她猛地衝向高冷,漆黑的利爪直取他的心臟。
“你,在侮辱我的婚禮!”
高冷的大腦,警報聲再次拉滿。
【警告!目標情緒崩潰!邏輯覆蓋失效!威脅等級提升至B-級!】
【逃生方案計算中……成功率:0!】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那道救命的粉色私信,又一次,覆蓋了所有血紅的警告。
【私信(來自“富婆愛我”):嘖,真是個笨蛋。】
【私信(來自“富婆愛我”):合同沒錯,但你的合同裡,缺少了最重要的部分。】
【私信(來自“富婆愛我”):懲罰條款。】
【私信(來自“富婆愛我”):沒有懲罰的承諾,一文不值。】
高冷側身躲過了新娘的第一擊,那利爪擦著他的馬甲劃過,帶起一片布屑。
他腦中的邏輯模組,瞬間根據新的指令,重構了方案。
“等一下!”他對著暴走的新娘喊道。
新娘停下動作,猩紅的鏡面死死地盯著他。
高冷沒有看她,而是看向了已經嚇得癱軟在地的周文斌。
“她說得對。”高冷的聲音恢復了平靜,“一份沒有違約懲罰條款的合同,是無效的。我們的誓言,缺少了最關鍵的一環。”
新娘的動作一滯,鏡面中的暴怒,轉化為一絲困惑。
高冷走到周文斌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周文斌先生,你,當年違背了你和這位女士的誓言,對嗎?”
周文斌下意識地點頭。
“那麼,現在,為了證明你此刻的‘真心’,為了讓你即將許下的‘新誓言’具備效力,請你,親自為你當年的‘違約行為’,擬定一份‘懲罰條款’。”
高冷把小本子和筆,丟在了周文斌的面前。
“寫下來。寫出你認為,一個背叛了愛情的人,應該受到什麼樣的懲罰。”
“用這個,來證明你的悔意。用這個,來完成你的宣誓。”
周文斌呆住了。
新娘也呆住了。
她身上的怨氣風暴,緩緩平息。她看著周文斌,鏡面中那蛛網般的裂痕裡,透出的不再是狂怒,而是一種……饒有興致的,殘忍的期待。
這個提議,比單純的婚禮,更能滿足她那顆復仇的心。
她想看看,這個男人,會為自己寫下怎樣的結局。
“寫。”新娘的聲音變得沙啞而詭異,“寫得好,我就……原諒你。”
周文斌看著地上的紙和筆,又看看眼前這個面無表情的男人,和那個等著看好戲的女鬼。
他知道,自己不寫,立刻就會死。
寫了,或許……能多活幾分鐘。
他顫抖著手,撿起了筆。
就在他準備落筆的瞬間。
“嗚——嗚——嗚——”
一陣尖銳而急促的警笛聲,從遊樂園的鐵門外,由遠及近,劃破了這片鬼域的死寂。
幾道刺眼的車燈光柱,穿透了薄霧,照亮了這片狼藉的婚禮現場。
現實世界的秩序,遲到了,但終究還是來了。
現場所有的怨靈,包括那個剛剛找到新樂趣的新娘,都停下了動作,齊刷刷地,望向了大門口的方向。
新娘的鏡面中,映出了紅藍交替的閃光。
她歪了歪頭,發出一個天真的,卻又讓人不寒而慄的疑問。
“是……新的……賓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