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好久,心裡千頭萬緒。
該報警嗎?但是警察會相信?
逃回外公家?但廣府市十幾個寺廟的和尚道士都說自己道行不夠,幫不了我。我回去的話,會不會殃及外公家人?
我想了想,現在最理智的辦法,是找到何東,看著他,保住他的命。否則下一個就輪到我或者江龍伢了。
雖然到麗蕾附近公園的後山,風險也很大,說不定意外橫生,但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去一趟。
我把外公給的諾基亞揣進懷裡,再找了一把手電筒,兩把手術刀藏在腰間作為防身,然後就打車來到公園附近。
這時公園已經大門緊鎖,我翻牆而入,深一腳淺一腳的爬到山頂,好不容易找到了何東。
這時山頂月色昏暗,但大體能看清周圍一米內的景物。
何東的神色異常平靜,身邊擺了好幾瓶老白乾。他見我一來,慘笑著就給我塞了一瓶,然後勸我喝。
俗話說酒壯慫人膽,反正我這時心裡毛毛的,就喝了幾口,腦袋立即一片暈乎,但是全身也滾燙起來,熱血沸騰。我感覺很好,就顧不了那麼多了,又灌了幾口。
也不知灌下了多少老白乾,最後一頭扎倒在地,大睡過去。
直到大半夜,我才醒來。其實我是被凍醒的。
這一夜的氣溫很奇怪,明明是盛夏之夜,而且還有知了在叫,照理來說再冷也冷不到哪裡去,偏偏我感到了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直透胸口。
也就是說,這種冰寒很可能是從地下產生的。大樹高處,冰寒侵蝕不到,所以溫度沒什麼變化,有蟬叫很正常。
還好我之前喝的白酒發生了作用,寒氣逐漸消失。當時我並沒有往這方面想太多,因為何東失蹤了。
我在何東大睡的地方,找到了他的手機。
開啟手機一看,何東的號碼還是淡紅色,我稍稍鬆了口氣。證明何東暫時沒事。
現在已經是深夜,公園的門已經緊鎖,照理說,何東也不會撇下我,扔了手機,一個人回家。
只有一個可能:他還在山上。
“何東!何東!”
我爬了起來,大喊著他的名字。
天上陰雲繚繞,月亮將出未出,藉著微弱的月色,我在山上深一腳淺一腳的找他。
喊了好久,何東也沒回應我。山頭除了我的大喊聲,一片死寂,甚至連蟬聲都消失了。
這時我的酒意已經醒了一大半,心頭突然湧起驚懼。
“天涯呀海角,覓呀覓知音……”
正在這時,山那邊突然飄來《天涯歌女》的旋律。
嗓音相當的怪異,是一個男人刻意捏了嗓子,扮成尖細的女音唱出來的,在這荒山野嶺裡,讓人毛骨悚然。我驚出一身冷汗,酒已經完全醒過來了。
仔細一聽,正是何東的聲音,雖然刻意捏了嗓子,但我還是聽出來了是他。
我隨著聲音,終於在一處隱秘的山窩裡,找到了何東。
眼前的一幕,讓我畢生難忘。
只見左右兩邊各有一棵大樹,兩隻大紅燈籠掛在兩邊樹枝上,照得周圍一片血紅。
兩棵槐樹的枝葉上,掛滿了被單和病服,都是血淋淋的,往下滴著血水。
而何東,一個大男人,竟穿了一身大紅的連衣裙,慘白的臉上塗了胭脂口紅,還穿了一雙高跟鞋,腳尖高高的踮起,幾乎是用一隻腳拇指走路。
而他的背後,似乎有一團淡淡的黑色人影,緊貼著他的全身!
何東一邊捏著嗓子唱《天涯歌女》,扭捏作態的嗓音在空曠的夜空裡特別陰森可怖;
一邊從旁邊的大盆裡拎出了一件血衣,晾到了竹篙上。這時,他滿臉的嬌柔神色,晾血衣時也翹著蘭花指,一副溫柔女人的神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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