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穆裡從一陣昏沉中醒來,睜眼適應了一會兒,突然猛地從床上掙扎了起來,掙扎中他感覺自己的手背一疼,連忙看去,發現一根細細的針連著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細管子,管子的另一端是一個透明的容器,看上去十分精美,裡面是水一樣的液體。蘇穆裡是個聰明的傢伙,立即明白這是什麼東西正在往自己身體裡輸送。
他慌忙將那細針從手背上拔了下來,不過以他一個十八世紀北美原住民的見識,是不可能知道起針之後要按住針眼的,血從他的血管裡流出來,不過蘇穆裡畢竟是部落裡最負盛名的年輕勇士和最棒的獵人,這點小傷他不放在眼裡。
蘇穆裡已經發現,自己是躺在一間簡陋的帳篷中,這帳篷裡沒有任何神像崇拜物和其他裝飾品,倒是自己躺著的床鋪極為柔軟舒服,特別是上面的被褥,比起自己部落裡那些獸皮和甘草,要舒服一萬倍。
這個時候,帳篷外走進來一個人,蘇穆裡立即警覺起來。這是個膚色跟自己看上去差不多的傢伙,但是五官與蘇穆裡見過的大多數印第安人不同,他的服飾也很奇怪,花花綠綠的,他並不算健壯,不過卻全身滿盈著一種精氣神。蘇穆裡對於這種氣質很陌生,按理講只有驕傲的戰士才能讓他感到重視,可是面前的人精氣內斂,看上去含蓄謹慎,蘇穆裡沒來由就感覺到一股重壓。
蘇穆裡想要拿下他,逼問自己到底怎麼了。恍惚過去後蘇穆裡已經記憶起了自己之前是被一群通瓦人追殺,然後受了重傷昏迷。
緊接著,蘇穆裡感覺到了自己的虛弱,他受了箭傷,後背一牽動就是錐心的疼痛,原本精悍的印第安武士,剛想動手的工夫自己就摔倒在地了。
走進帳篷的人說著一種蘇穆裡聽不懂的語言,不過他的手勢蘇穆裡看懂了,他雙手舉在胸前,表示沒有武器,也就是沒有敵意。一會兒,一個穿著白衣的姑娘走了進來,蘇穆裡沒有見過面板那麼嫩白的女人,雖然這姑娘不算多麼美,但是蘇穆裡還是忍不住多瞧了她幾眼。
那白衣姑娘也似乎對於蘇穆裡十分好奇,不過她也十分小心,不敢靠近五大三粗的印第安青年。姑娘端著一個小金屬飯盒,遞給了那個花花綠綠的男人,男人輕手輕腳走到蘇穆裡跟前,將飯盒放在了他面前的地下。
蘇穆裡聞到了一陣香甜的氣息,伴著一股肉的香味。蘇穆裡當即明白那個看上去精緻的小容器中,裝著的應該是食物。他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有吃過東西了,聞到食物香味的剎那已經沒有什麼抵抗力了。
聰明的蘇穆裡至少知道幾點,這絕對不是自己部落宿敵通瓦人的村子,這些看上去奇奇怪怪的人是他沒有見過的,而且自己也沒有在他們的身上感覺到惡意,這些傢伙看上去很好相處。
蘇穆裡來自洛杉磯以北的沿海地區的楚馬什民族,楚馬什是加州沿岸勢力最強的印第安族群之一,又分為了大小數十上百家部落。蘇穆裡不僅是個強壯的勇士,而且還有楚馬什人善於經商的特質,他知道,兩年前在自己村子的北部,拉古娜湖之畔,一群白色面板的西班牙人就在那裡建立了佈道所。蘇穆裡也清楚,這些西班牙人跟印第安人有著極為不同的文化。雖然印第安人有著不同語言和風俗,但是大家多少都是近似的,但西班牙人帶來了迥異的文明,甚至異端的信仰。
在這個穿著花花綠綠衣服的男人和白衣的小姑娘身上,蘇穆裡感覺到了一種不同,他們的生活方式似乎跟楚馬什人、通瓦人決然不同,這讓他想起了在拉古娜湖畔建立佈道所的西班牙人。
肉粥的香氣已經徹底征服了蘇穆裡,生活在北美西海岸的小夥子,一輩子都沒有嘗過大米的味道,這大米來自鄭和船隊,是鄭和在東南亞採辦的糧食,現在成了供應殖民點的重要食物。粥裡面的肉是野豬肉,獵騎團這次的收穫,炊事班的掌勺切了靠近豬皮帶著豬油的一指肉,剁成細細的肉丁,炒香之後,然後灑在了粥裡,跟粥又煮了一會兒。
這樣的食物對於任何一個普通的現代眾來說,都算不上什麼大不了的,但是對於有時候還必須茹毛飲血的印第安小夥,這一碗肉粥簡直是美味珍饈,即便肉粥有點燙,但是蘇穆裡吃得極為香甜。他也沒用勺子,捧著飯盒就往嘴裡倒,一邊吃還一邊嘟囔著,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讚歎之類的話。
這一頓飯之後,蘇穆裡對於面前的花花綠綠的男人也放心了一些,如果對方要對自己不利,也不必要給自己這麼好吃的東西,顯然是對方把自己當成尊貴的客人招待才會拿出如此美味食物。
兩人語言不通,只能是大體比劃,蘇穆裡跟著男人走出了帳篷,然後他徹底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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