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死了?”神父試探著問道。
“一個月前,我的癌症就確診了,大概還能活個一年吧。”風衣男吐出一口煙霧,將頭靠在座靠背之上。
“一個月前?”
不知咋怎的,神父忽然想起了那條新聞。
那個殺人犯第一次作案時間,差不多也是在一個月前吧。
難道……
神父的心頭咯噔了一下,當即答道:“那當然是積極治療,攜手美好人生!”
“治不了的,也就延緩一陣罷了。所以,我明知道自己要死了,為什麼還要痛苦地在病房裡等著死亡來找我呢?”風衣男自嘲地笑笑,眼神變得堅毅,彷彿在那一瞬間做出了某種決定。
“孩子,希望總是有的,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啊!”神父彷彿感受到了那股殺意。
這傢伙,不會真的是那個被洗腦的異教徒吧?
他不會真的那麼倒黴吧!
“神父。”
風衣男彷彿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板起臉來。
“怎麼了?”
“私事說完了,咱聊聊正事吧。”
“正事?”神父的心頭咯噔了一下。
風衣男遞上了一臺手機,直接地問道:“你認得這個東西嗎?”
手機裡顯示的是一道符文,它由一個圓圈引伸而出,連著一段又一段的長短不一的迴轉折線。最終形成的圖案不對稱也就算了,閉合的邊角部分還都突出去一截,強迫症看了簡直要當場窒息。
這玩意兒不正是兇手在現場留下的那個符文嗎?
“沒見過!絕對沒見過!”
神父當機立斷,說得斬釘截鐵,心中卻在默默的發誓,“耶和華老祖宗啊,這是他逼我撒謊的,不算我違背教義啊。”
“沒見過就沒見過,你吼那麼大聲幹嘛?”風衣男納悶地看著他,耳朵在嗡嗡作響。
“抱歉……”神父降低了聲音。
“其實你說謊了,對吧?”風衣男挨著椅子的靠背,彷彿早已看穿了一切。
神父連忙否定三連:“我不是,我沒有,你不要瞎說啊!”
“我說實話吧。你的印堂發黑,元神渙散,今夜必有血光之災。不若與我共商大計,以御外敵。如何?”風衣男攤開了手,讓自己的顯得更親和些。
遺憾的是,在神父的眼裡,他反而更猙獰了。
……
華燈初上,夜漸漸地深了。
脫離了喧鬧的人群,一個穿著兜帽長衫的男子停在了教堂階梯前。
由於是上面派發的工程,萩海市教堂的裝修還是有模有樣的。
植被齊整的庭院,頗有儀式感的臺階,還有那厚重而神聖的大門,讓此地成為了萩海市逼格最高的中老年婦女心理輔導中心。
平日裡到了飯點就不會再有信徒上門了,神父也會在每天的五點半準時關門下班。但是今夜……教堂的門卻是虛掩著的,裡頭散發著昏暗的燈光。
教堂的神父,總不至於要加班吧?
兜帽男的心底閃過一絲不妙,快步走上階梯。在看到門前繪著的符文之後,那種不安轉為了現實!
詭異的圓圈,不規則的折線,這不正是那個連環殺手的符文嗎!
“我來晚了一步!”
兜帽男眯起了眼,當即放輕了腳步,悄悄地將大門推開一個縫,暗中查探。
幽靜的教堂裡擺著一圈紅燭。神父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身下的鮮血染紅了符咒,散發著詭異的熒光。
兜帽男閉上了眼睛,袖口下瀰漫出兩道黑氣,遊弋過教堂的每一個陰暗的角落。
沒有其他人。
得到了影子的反饋,兜帽男這才從門後走了出來,來到了神父的跟前。
神父雖然留了不少血,但還殘餘著微弱的氣息,看樣子殺人者的手法並不專業。而地上的那一圈符文,也只是普通的鬼畫符而已,並無實際的意義。
“模仿者?”
模仿殺人,顧名思義,即是殺人者出於對另一名殺人者的仰慕,在行兇時使用相同的手法向其致敬的一種犯罪行為。
這種現象多出現於一些特點鮮明的連環殺人案件之中,而像萩海市殺人犯這般獨具儀式感的作案手法,更是容易吸引到那些腦子不正常的狂熱分子。
“真是閒的沒事幹了!”
兜帽男煩躁地俯下身子,想要從傷口中查探出有用的線索。
就在這時,神父卻異常敏捷地翻了個身,手裡出現一物,對著兜帽男的臉上就是一下!
“嗯!”
兜帽男悶哼一聲,捂著眼睛向後退去。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兇名赫赫的他,有朝一日居然會被辣椒水暗算!
“沒想到吧,老王!”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兜帽男只感覺下巴捱了一下重擊,就昏了過去。
“呼……”
“神父”甩了甩髮疼的拳頭,擦掉了臉上的血跡。
這時,真正的神父才從大門後探出了一個頭來,弱氣十足地問道:“程先生,我可以報警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