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屍衣

第二十一章 背屍

荒墳崗上,殘月斜照,陰風徐徐,蓬蒿颯颯。

朱彪興致勃勃,今晚就要接回菜花的屍體,以後她會與自己終生廝守在一起,無論白天還是夜裡,思念時就可以坐在她身邊,聽說外國有一種水晶做成的棺材,死人躺在裡面如同活的一般,可惜自己買不起,只好將菜花埋在草屋旁了,唉……他又發出那長長的嘶啞嘆息著。

估摸著子時已到,朱彪迫不及待的舉起了鐵鋤,鋤頭落地,錚錚有聲,聲音迴盪在墳地裡,在寂靜的深夜顯得格外清晰。

不多時,已經刨出一個大土坑,估計差不多了,朱彪扔下鋤頭,蹲下身子改用雙手向外扒土,他不願意鐵鋤傷了菜花的屍身。

一點一點的清理著碎土,揀去草根,最後露出來了一條麻袋,一條鐵絲扎著麻袋口。

月光下,麻袋鼓鼓囊囊的,朱彪伸手摸了摸,手中的感覺是人的肉體,頓時間感到熱血往上湧,心臟“嘭嘭”跳個不停。他顫抖著手解開鐵絲,翻開袋口,一張蒼白的女人臉孔露了出來,緊閉的雙眼,長長的睫毛,微微翹起的鼻頭,毫無血色的嘴唇,脖子上還套著一圈繩索。

“菜花啊……”見到自己夢思魂牽的女人,朱彪的相思之情如開閘的洪水湧出,他撲上前,在屍體冰涼的臉上不停的親吻著,並忍不住地失聲慟哭起來。

“嘎……”烏鴉的叫聲打斷了朱彪的嗚咽,他抬起頭來,想起吳老的話來,可別耽誤了時辰。

望著菜花白淨的麵皮、沉睡般的憐人模樣,朱彪實在是不忍心取來爛泥巴糊在她的臉上,心想大不了讓菜花咬我兩口,我也心甘情願。

於是他沒有遵照吳老再三叮囑的要求塞住屍體的口鼻,而是直接將其背在了自己的背上,鋤頭也沒有拾起,直接沿著來路返回。

山間月色慘白而迷離,背在身後的屍體冰涼沁骨,菜花的腦袋枕在朱彪的脖子上,長長的頭髮垂在了他的兩頰,不時的飄起擋住了他的眼睛,這時,他要吹口氣,盪開散發著泥土味的髮絲。

揹著心愛的女人,朱彪心中充滿了自豪和滿足感,腳下也是軟綿綿的,他願意一直就這麼不停的走下去,直到晚年。

途中沒有遇到什麼人啊,也沒有聲音喊我應答,看來吳老是太謹慎了。

翻過了一個小山包,前面已經可以遠遠的瞧見南山村了。一路下坡,朱彪腳下虎虎生風,他幾乎就是一路小跑。

“呼嘎,呼嘎”的聲音從腦後傳來,彷彿還有氣息吹在自己的脖頸上,朱彪心中一驚,吳老說的果然來了,不行,此刻決不能回頭和答話,反正快要到家了,一咬牙,腿上再加把力,簡直是健步如飛了。

其實是大肚子的沈菜花受到了奔跑著的朱彪後背的顛簸擠壓,胸腹腔一鬆一縮將空氣撥出和吸入,氣體經過喉嚨聲帶發出來的怪聲。

朱彪越跑身後的聲音越響,他已經是毛骨悚然了。

前面是自家的三間草房,終於到家了,腳步一緩,頸後深菜花一口咬下……

“啊……”的一聲慘叫,沈菜花咬住朱彪後脖頸的兩排白森森的牙齒入肉三分,鮮血自牙縫中滲出。

吳道明從屋子裡轉出,冷笑道:“已經叮囑過你塞住屍體口鼻,可你還是不聽,知道厲害了吧。”

朱彪哭喪著臉,眼淚汪汪的乞望著。

“進來吧。”吳道明讓揹負著沈菜花的朱彪先進去草屋內,然後繞著沈菜花看了一遭。

“咦,這女人不是自殺的,她是被人謀殺的。”吳道明正色說道。

“你說什麼!菜花是被人害死的?”朱彪顧不得頸上的疼痛,急切問道。

“不錯,她是被人由後面勒死的,唉,可憐的女人。”吳道明嘆道。

“你,你怎麼知道的?”朱彪揹著屍體問。

吳道明解釋說:“你看,吊死的人繩索印痕是斜向上去的,而沈菜花脖子上的繩索淤血痕跡是直接向後的,這說明她是被人由身後套住脖子強行勒死的,難怪她的怨氣如此之大,這麼久了仍不願散去。這究竟是什麼人乾的,一屍二命啊。”

“孟祝祺!是他殺了菜花……”朱彪悲愴的叫喊著。

“孟主任?”吳道明吃了一驚。

“就是他,沈菜花嫁給了他的那個沒有卵蛋的兒子。”朱彪怒火中燒。

哦,是這樣,吳道明心中盤算開來。孟祝祺是南山鎮的主任,是地頭蛇,其姐夫黃乾穗是婺源縣的父母官,自己又是他們請來的,按理說是應該是一路的。可是,這些人竟然為洩憤而謀殺了一個懷了孕的女人,雖然自己與他們初次見面從骨骼面相上,就已經看出其非善類,可是自己卻是為財而來,如此,走一步看一步吧。

“朱隊長,你挖出屍體時,又沒有做什麼或者說什麼令沈菜花熟悉難忘的一些事情?這樣會導致她尚未完全散盡的怨氣重新聚集起來,奮力咬你一口,這是想要告訴你什麼。”吳道明分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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