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整個人臉都黑了,被集團領導訓話,被公安局領導訓話,被市領導訓話。
原來整天被人拍馬屁,現在屁股整天被人踢。
老吳的遭遇我全都看在眼裡,但並沒有對他感到同情。
一個滿嘴謊話的人不配得到寬恕。
接下來幾晚的夜班還算風平浪靜。
可能村民實在覺得牛車不方便,已經陸續有一些村民坐車了。
可每晚經過唐窪子水庫的時候,我都會緊繃著心。
這裡發生了太多的事,有村民坐車,我高興於有人陪伴不至於太害怕。
另一方面,我真的擔心,車子還會不會像十五那晚一樣,失控衝向水庫。
今晚是我班,照常一樣出車,剛要出市區的時候,上車了一大批挑著菜筐的老鄉。
老鄉上車坐定,我剛要啟動汽車,卻瞥見了靠窗位置坐著的一個老大爺。
“六叔?”
自從六叔告訴我小二樓藏著老唐的秘密後就再沒見過他。
想當初,他把劉雲波介紹我認識,我是感恩大德就差沒給他跪下了。
如今我知道了劉雲波和老唐的關係,再看六叔,恨的牙都癢癢。
六叔衝我點個頭,掏出腰間的煙槍。
“點個煙抽,中不?”
我瞅著前方的路,頭都沒回,沒好氣的說了句:
“不中,公交車上不準抽菸,這是規定!”
六叔一愣,笑笑又把煙槍別了回去。
“小娃娃,上次跟你說的小二樓,你去了沒?”
“去了,差點把命搭裡,就找到個沒用的檔案袋!”
六叔一聽檔案袋,眼睛都放光了。
“對對,寫的啥?”
“沒寫啥,就是三個司機的檔案!”
六叔嘆了口氣說:“那不對,不是這個!”
我早已經對六叔沒了耐心,沒好氣的低聲問:
“六叔,我跟你沒仇吧?你到底想幹啥直說得了,你別拿我命不要命啊?”
我越說越氣,又提高了聲調。
“我費勁巴拉去小二樓偷出個屁用沒有的檔案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六叔,你就是看在白帆的面子上,也不能.”
我有心提劉雲波,但話到嘴邊,還是沒說出口。
劉雲波給公司送來了殺人的邪鐘不假,可是細想想,他雖然沒幫我,也畢竟沒害我。
六叔低頭又把煙槍抽了出來,皮笑肉不笑的問:
“抽口煙,中不?”
我氣的都要笑了。
“中中中,抽吧抽吧!”
六叔不緊不慢的點著吸了口煙。
“小娃娃,我要是不幫你,十五晚上你早死嘍!”
六叔這句話可厲害了!
十五晚上那驚魂一幕我現在還常做著噩夢,我也一直疑惑,就在汽車要一頭扎進水庫的時候,怎麼就停住了呢?
不服不行,這一句話就把我震住了。
六叔得意的笑了笑。
“你就別問我咋搞的了,你個小娃娃想活命,小二樓的秘密還得繼續找!”
薑還是老的辣,我這一路上叭叭的覺得自己佔盡道理,結果被六叔一句話就擊中了要害。
是啊,三個司機三車人,十年前十五的晚上全死了,為啥我沒死?
就算我不願意相信救我的是他和劉雲波,可是除了他倆,也確實想不出誰了。
我憋的滿臉通紅,一句話也沒反駁出來,就這樣尷尬的到了造紙廠終點。
六叔臨下車時候,掛著完勝的微笑拍了拍我肩膀,小聲說:
“下個月的農曆十五,你要是還不想死,就去虎腰山,找一枚虎紋銅錢!”
我還沒反應過來,六叔就已經下車走遠了。
我一臉懵逼的靠在駕駛座上,一肚子氣都要到脖子眼兒了。
三十三歲,正是掌握自己命運的時候,為啥我的命卻握在別人手裡?
最可氣的,我他媽的還分不清他們到底是好人壞人,是人是鬼!!!
“cnm!”我氣的用手使勁捶了一下方向盤。
“滴!”的一聲響徹在這漆黑的鄉村土路。
我做了幾個深呼吸,穩定了一下情緒,剛要關上車門返回站裡,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後傳來。
跑上車的是一個五官精緻,身材婀娜的美女,可我卻瞪大了眼睛,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她穿著紅色的長裙,正是我前幾晚上在水庫邊救下的輕生女孩,也是當天跪死在銅鐘面前的同一個人!!
我渾身雞皮疙瘩都立起來了,潛意識的往後一躲。
“你不.不都死了嗎??”
紅裙女人聞言一愣:
“我沒死啊,前幾天在水庫邊,你不是把我救了嗎?”
我這腦袋“嗡”的一聲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