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頭一回感覺診療室內，氣氛這麼緊張。
沈雲霞和梁曉茹都坐在不遠處，為了避諱，林千雪已經暫時被送到隔壁病房休整了。
我坐在桌前，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擱。
這種感覺就像是大學畢業答辯似的，只不過那時候我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雖然緊張卻很有把握。
隨著大門被吱嘎一聲推開，穿著寬大囚服的葉芬芬，低垂著頭，被兩個獄警推搡著走進了屋子。
“報告！犯人葉芬芬已經帶到！”兩個膀大腰圓的管教高聲說道。
葉芬芬被她們帶到了我的面前不遠處，她和我之間僅僅只隔了一張桌子的距離。
上一次見到她，她還是我的病人。
我恨過她，但現在看向這個女人，我的眼底只剩下些許憐憫，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反之亦然，本來這場對話是要在審訊室進行的。
考慮到我現在正處在停職期間，才勉強在這兒舉辦。
我看著葉芬芬，心中只有一聲嘆息，她看我的眼神也有些躲閃，和我與她初見的時候一樣，她還是那個柔弱膽小的女孩子。
只是她是否會因為誣陷我，對我有幾分愧疚？
如果她是在高校裡，這樣楚楚可憐的模樣，或許會有許多男孩子為了她打破頭，也不願她受半點委屈，可這兒是女監。
我也不是容著她為所欲為的男同學。
葉芬芬結結巴巴地說道：“向醫生……我沒有話和你好說的，你找我來做什麼？”
她這是心虛，我是學心理學的，對人的神情和變化可以說觀察入微，一眼就可以判斷出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更何況葉芬芬不是一個能夠藏得住事兒的人，什麼心情都寫在自己的臉上。
我沒有接她的話茬，甚至沒有去看她那張姣好的面容，只是攤開了面前的紙筆，平靜地說道：
“葉芬芬，丹尼已經有多久沒來看你了？”
原本還頗為警惕的她，聽到了自己親弟弟的名字，原本臉上的不安，瞬間變成了錯愕與不解，她咬著嘴唇，始終不發一言，但心裡對弟弟的思念無時無刻都在折磨著她。
對她而言，這就是無盡的煎熬，她很想和其他人分享關於弟弟的事情。
她的乾涸的嘴唇動了動，她的聲音都有些變了調：“他上次來還是……三個月以前，以前每個月他都會來，他是個聽話孩子，我讓他多注意學業，不用來得這麼勤……”
我看著葉芬芬似乎開啟了話匣子，她本來有些沉默寡言，可提到弟弟卻一邊說，嘴角都要浮起動人的笑意，足見她有多疼愛自己的弟弟了。
我面無表情地打斷了她的話：“你弟弟丹尼並沒有在好好唸書，他和那些犯罪分子混在一起，那些犯罪分子藉著替你送錢給他的名頭靠近的他……”
“不可能！”葉芬芬騰得一下掙扎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聲音尖銳得幾乎都要刺破我的耳膜。
她的腳上還帶著四五斤的鐐銬，她本就嬌弱，被束縛一扯，差點跌倒。
她蹬大了眼睛，可我看得到，她的眼眶已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