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鸞安排了人來接我,我跟著幾個管教獄警走到了監舍樓深處。
這兒光線昏暗,就連白天都點了白熾燈,我跟著人走進了電梯裡頭,隨著電梯逐漸下降。
很快已經到達了監舍樓的地下室區域,這兒不比其他的監區,隨處可見的是神情肅然的一線獄警,牢房內大部分都空著,偶爾能夠看到幾個警惕的女囚,不少人眼裡透著怨毒。
也有幾個女囚望向我的眼神,透著一種怪誕的渴望,這種感覺讓我毛骨悚然。
彷彿要將我生吞活剝,開膛破肚似的。
幾個獄警帶著我走到了附近的一間牢房門口,牢房有三重鐵柵欄,上頭還纏繞著一圈圈的鎖鏈,就在那一片黑暗裡,有個人影被重重的枷鎖捆住。
她身形支撐不住站立的姿勢,就這麼匍匐在地上,發出低吼,裝若瘋狗。
幾個獄警正隔著鐵欄杆喊道:“我說小姑娘,你年紀還小,那個人還是你姐夫,你怎麼這麼大火氣,家人好心來看你,你罵他不說了,還撞得鋼化玻璃哐哐響,你是瘋了嗎?”
“小姑娘你都是這兒的常客了,我們好心勸勸你,你就別這麼執迷不悟了……”
我站在鐵門的另一端,聽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陳鸞陰沉著臉走到了我的身邊。
“小向,具體情況你也看到了,現在林千雪拒絕溝通,你現在放棄還來得及,我不會說你來過這兒,責任上也都會歸咎於林千雪。”陳鸞稍微鬆了些口,也是在安撫我的情緒。
她顯然也知道我是新人,容易鑽牛角尖,這是刻意給我臺階下。
“陳區長,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得對我的病人負責,麻煩放我進去吧。”我語氣平靜地說道。
見我還是執意如此,陳鸞也只得吩咐手底下的一線獄警。
隨著一重重厚厚的鐵門開啟,沉重的感覺縈繞著我的周身。
負責看管林千雪的獄警尷尬地說道:“小向醫生,我們也是迫不得已,林千雪始終在掙扎,她情緒極為不穩定,我們三個人都摁不住她一個,只能這麼給她鎖上了,事先已經找領導申請過了……”
我微微點頭,看著面前的林千雪,饒是我有心理準備,但看到她幾乎扭曲的面孔也不禁失色。
她本來清秀的面容,淌滿了乾涸的血汙,牙齒好像都斷了幾顆,口水順著下巴流了一地,好在頭髮已經剪掉了,不然和個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餓鬼別無二致。
她目光呆滯,可在我和其他獄警進入的時候,眼神恢復了幾分神采,但瞳孔一縮,像是野獸似的對我們充滿了敵意。
我頭一回感覺到人和野獸之間的區別沒有那麼明顯,究竟是什麼情況可以把她逼到這個絕境?
饒是我路上做了功課,找梁曉茹和孫維特意瞭解了情況,但把這個殘酷的事實告訴已經悽慘到了這個地步的林千雪,到底合適還是不合適?
我微微蹲下身子,周圍的獄警趕緊說道:“小向醫生,你當心,犯人在這個距離仍舊可能暴起傷人,有同事被她活生生啃下一塊皮……”
“我們已經嘗試過溝通了,犯人完全拒絕,我們推測她已經瘋了……她極度危險。”
我舉起手示意她們沒事,眼神直直地注視著林千雪,我猶豫了片刻。
地上的鎖鏈一陣亂響,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五指已經傳來了一陣劇痛。
“小向醫生!”
“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