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點多。
鴻賓樓開始陸續迎來顧客。
最近幾天,鴻賓樓的生意明顯好轉。
楊老闆藉著何裕柱的到來,做了宣傳:川菜大師李保國的親傳弟子,天賦非凡,正宗川菜傳人。
僅憑這幾句話,就吸引了許多好奇的食客前來嚐鮮。
畢竟,李保國在四九城餐飲界也是個響噹噹的人物,這麼大年紀才收徒,實在難得。
食客們品嚐過何裕柱的手藝後,無不稱讚。
漸漸地,鴻賓樓的名氣越來越大。\"四號桌,麻婆豆腐。”
一道經典的川菜端上桌,四號桌坐著四個穿風衣的人。
他們與其他顧客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即使天氣不算冷,但他們仍穿著風衣,也不與旁人交談。
酒店的服務人員知道他們是來品嚐何師傅手藝的,便沒有多問。
待麻婆豆腐上桌,四人相視一眼,隨即拿起筷子嚐了一口。
片刻後,其中一位戴黑框眼鏡的男人開口:“老闆。”
服務員立刻通知楊老闆。
楊國濤迅速趕到。\"這位客官,請問有何吩咐?”
眼鏡男抬起頭,看向楊國濤。\"你們那位何師傅今年多大?”
“十五歲。”
楊國濤點點頭。
這話剛出口,眼鏡男就掃視身後三人。
隨即,三人齊齊站起。\"十五歲做主灶?不太合規矩吧?”
此言一出,楊國濤眉頭微蹙。
看來是來找茬的了。
這時,鴻賓樓的夥計們都圍了過來,這動靜也吸引了大廳其他食客的注意。\"幾位最好把話說清楚。”
楊老闆的語氣已不如先前客氣。
能經營飯店的,尤其像鴻賓樓這樣的老字號,誰沒點真本事?
那四人輕笑一聲。
還是眼鏡男開口:“楊老闆,不用兜圈子了。
事情都要按規矩來,十五歲的小孩當主灶,他有廚師證嗎?”
……
……
此話一出,楊國濤的臉色明顯變化。
這不是普通的刁難,對方直指廚師證,顯然是同行。
外行人怎會知道這種事?
“你們是?”
楊國濤問道。
對面毫無隱瞞。\"前門外新豐樓,張譯。”
這四人皆為新豐樓的大廚,為首的張譯不僅是廚藝最佳,還是老闆的侄子。
得知來人身份後,楊國濤表面平靜,內心卻隱隱不安。
若是普通客人,他自不會畏懼。
但新豐樓此舉讓他始料未及。
與鴻賓樓一樣,新豐樓也是四九城有名的飯莊,兩家因地理位置相近,一直暗中較勁。
或許這段時間何師傅的名聲傳開,引起新豐樓注意了吧。
這種行內人自然懂規矩。
經過多方打探,新豐樓終於確認,鴻賓樓這位新上任的大廚可能還沒考廚師證。
這是打壓對手的好機會,他們自然不會錯過。\"楊老闆,你覺得這事怎麼處理?”
張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隨後神色平靜地望著楊國濤。
他這副模樣毫不奇怪。
單憑無證就提拔主灶這件事,傳出去,鴻賓樓這次夠嗆。\"你的意思呢?”
楊國濤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停業一個月,那位主灶師傅也別留用了。”
提到主灶師傅時,張譯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何裕柱,年僅十五歲的主灶師傅。
這段時間,他聽手下彙報不少。
同樣是天才,他十五歲時的表現還不如這個年輕人。
儘管在他現在的地位,一個主灶師傅根本不值一提,但他還是樂意順手掐斷他的前程。
聽完這話,楊國濤心中一沉。
張譯的要求如此乾脆,顯然早已計劃好。
但楊老闆也明白,這事基本沒轉圜餘地。
以鴻賓樓的規模,停業一個月已是重大事件,到時客戶流失足以讓鴻賓樓元氣大傷。
這根本就是要把鴻賓樓徹底擊垮。
就在此時,後院傳來幾道腳步聲。\"李師傅?”
走近些,楊國濤認出了來人——竟是李保國帶著何裕柱走了過來。\"楊老闆。”
李保國點點頭,目光隨即轉向新豐樓那四人,最後定格在張譯身上。
張譯等人到訪時,就有夥計去後院通報了訊息。
見到是新豐樓的人,李保國立刻明白情況,急忙趕來。
張譯本是信心十足的模樣,但見到李保國後,目光卻不自覺地閃避。
他是年輕一輩中頗有名氣的廚師,但在老牌特級廚師面前,總顯得遜色幾分。\"你爹怎麼沒來?”
李保國的話讓張譯心中一顫。\"李師傅,我爹還在店裡忙著呢。”
聽罷,李保國笑了:“也是,這種丟臉的事,派你來倒挺合適。”
烹飪這行發展了幾千年,有其固有的規矩。
雖然近年來有了廚師證,但有些傳統規矩依然存在。
然而,行業內並未公開強調這些規矩。
若是在過去,張譯這樣的行為會讓整個廚師界對他失望透頂。
聽到李保國的話,張譯和身後的三位大廚臉上浮現怒意。\"李師傅,時代變了,一味守舊不可取。
我知道他是您的徒弟,但規矩就是規矩。
如果您不願妥協,我們也不必顧忌。”
張譯話裡帶著諷刺,明顯是在嘲笑李保國跟不上潮流,甚至隱含威脅。
對此,李保國並未動怒,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看來老張教兒子的方法和他做菜一樣讓人難以恭維。”
“你……”
張譯被激怒,手指向李保國,想反駁,卻又因對方身份而強壓怒火,嘴上說道:“李師傅,我敬您為前輩,才與您如此交談。
若楊老闆對我們條件不滿,不如去廚師協會商議。”
話裡威脅之意已十分明顯。
楊國濤在一旁雖憤怒,卻毫無辦法。
無論答應與否,對鴻賓樓來說都是不利的局面。\"行,柱子,最近學的東西都掌握得如何?”
李保國面無表情地問。
何裕柱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直到聽到師父的話,才上前微微鞠躬。\"師父,我已經基本掌握了,中級廚師證應該沒問題。”
這當然是謙虛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