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她如此表情,陸瑾笑道:“娘子這是怎麼了,莫非是有什麼話想要對我說?”
慕妃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才下定了決心,忽地正容開口:“其實陸郎君,比起江流兒那句無關緊要的道歉,妃然更是擔心你的安危,若你為了替妃然出頭而出事,妃然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陸瑾愣了愣,微笑言道:“江流兒當著眾人的面如此辱罵你,身為你的朋友,我如何忍得下去?自然不會讓他就這麼離開,況且……我這不是沒事麼?”
“不管郎君有沒有事,但所冒的風險當真是太大了。”慕妃然心有餘悸的輕輕一嘆,垂著螓首眼眶中漸漸有了些許水霧,“妃然一出生,便沒有爹孃,自小到大都是生長在太常寺教坊司之內,在妃然五歲那年,凌都知將我從教坊司內買走,充當侍女,妃然這才逃離了苦海,但是凌都知也是將妃然當成一個使喚丫頭而已,溫柔坊所有人對待妃然也是冷冰冰的,即便是凌都知也不例外,妃然體會不到半分感情,直到遇到了陸郎君你……妃然才明白原來人與人之間是有感情所在的。”
陸瑾心頭一跳,故作驚訝的笑道:“妃然娘子,你我認識也不算太久,更沒有見過幾次面,何能當得娘子這般對待?”
“陸郎君你還想騙我。”慕妃然抬起頭來,一臉勇敢的望著陸瑾,一字一句的開口道:“上元元年,江寧縣秦淮河畔,君以《化蝶》之曲贈予妃然,妃然如何能忘。”
陸瑾一個激靈,頭皮驟然一陣發麻,心內也是掀起了滔天駭浪。
然而他畢竟擁有著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鎮定,裝作沒聽懂的模樣驚訝笑道:“娘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何時我贈送過《化蝶》給你?”
“謝郎君休要瞞我。”慕妃然已是改了稱呼,美目怔怔的望著陸瑾半響,驀然嘆息道,”難道在謝郎心中,妃然就是這麼不值得你信任的人麼?若妃然想要拆穿謝郎你的真正身份,只怕就不會等到現在了。”
陸瑾面上神色終於變了變,他不知道何時被慕妃然看穿了身份,就這麼沉吟半響,索性點頭言道:“不錯,陸瑾就是謝瑾,謝瑾亦是陸瑾,兩者本為同一個人而已。”
“郎君終於承認了。”慕妃然的嗓音中有著一絲雀躍無比的喜色,她連忙站起身來,對著陸瑾肅然一個大拜,正容言道,“恩公在上,請容妃然一拜。”
陸瑾笑著搖了搖手,苦笑問道:“些許恩情何須再提,還有,你究竟是如何看穿我的真正身份的?”
“其實那也只是一個意外的偶然而已。”
慕妃然對著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眸,這才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對陸瑾說了。
當得知居然是自己給阿孃上香的時候,掛青青紙暴露了身份,陸瑾不禁生出了一絲後怕的感覺,連連責怪自己的馬虎大意。
當時幸好是慕妃然發現,若是換作了他人看穿他的身份,必定會引來極大的麻煩,說不定已經定案的謝氏一案也會再次掀起波瀾,朝廷甚至會懷疑這一切都是他陸瑾公報私仇別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