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七郎此話怎將?”陸三娘疑惑地望著愛子,美目中閃動著淡淡的光彩。
謝瑾長長地吐了一口濁氣,口氣鎮定又不失沉穩:“昔日苻堅率百萬大軍飲馬長江,先祖謝安以孤軍一支以弱勝強,這才奠定謝氏數百年的基業,如今大房雖微,然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只要妥善經營,我們必能如先祖那般以弱勝強重新鞏固大房地位,將二房驅趕出去。”
陸三娘聽得美目一亮,呆呆思忖半響,卻又搖頭道:“二房勢力根深蒂固,說誇口大話可是沒用的。”
謝瑾挺直身子,加重語氣道:“阿孃,兒並非誇口豪言!根據祖宗宗法,大房嫡系子嗣只要行了冠禮,便可擔任宗長一職,阿爺儘管未歸,然而按照禮法,宗長之位始終是大房的,這是不爭事實,想必所有支房房長也不會有什麼異議,只要兒能夠努力求學考取明經,將來與謝太辰在成就上一爭高下,證明大房並非沒落,必定能夠重新奪得宗長之位。”
聽到謝瑾一番剖析,陸三娘深感安慰,笑道:“你如今不過十一歲出頭,即便要行冠禮,至少也要等到十五歲,想要考取明經是一件好事,為娘自然支援你。”
謝瑾點頭道:“所以當務之急,孩兒便是努力提高自己的學業,不要讓人看輕了咱們大房。”
陸三娘連連頷首,突又想起了一事,略帶驚訝地笑問道:“七郎,娘覺得你這段時日似乎長大懂事了不少,漸漸能夠明白大房窘迫的處境,併為了大房的將來為之努力奮鬥,為娘著實欣慰。”
謝瑾愣了愣,阿孃的話猶如撞鐘一般敲擊在他的心頭,的確,在那個莫名其妙的怪夢之後,他為人為事的思路與往常確實有些不一樣了,但具體是如何的改變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陸三娘並沒有察覺到謝瑾有些複雜的表情,正容開口道:“七郎,你乃大房嫡長孫,大房所有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記住為孃的話,不管如何都要保住大房地位,否者你我實在難以面對謝家列祖列宗。”
謝瑾自然知曉阿孃獨木難支所承擔的壓力,正色頷首道:“阿孃放心,終有一天兒將取得不俗的功業,讓大房重新矗立於謝氏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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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個一大早,崇文書坊就在店門口貼出一張佈告,佈告不大紅底黑字,一行行漂亮的楷書看上去說不出的賞心悅目,上書:山河萬里百花開,蝴蝶雙雙對對來,天荒地老心不變,可嘆山伯與英臺。
這首還算差強人意的打油詩自然是出至伍掌櫃手筆,詩句右邊,還留綴著一行小字,寫著:痴情男女傾世絕戀,雙雙化蝶情留世間。本店新到傳奇小說《化蝶》,悽美感人供君品讀。
伍掌櫃重重打了一個哈欠,親自動手將百餘份裹得好好的書卷放在書櫃之內,這些書卷全由宣紙製成,上面抄錄的正是昨日謝瑾兜售的《化蝶》。
崇文書坊地處長街,來往路人絡繹不絕也是不少,在這烈日炎炎的夏天,清晨正是最為忙碌的時候,農人進城採購農具種子,商旅開店納客兜售物品,百工揮汗如雨打製物品,百姓上街購買各色貨物,整個城市熱鬧喧囂,一直要到正午烈日當空酷熱炎炎,這種喧囂才會慢慢地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