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院門前,陸三孃親自上前叩門高聲道:“先生,陳郡謝陸氏前來拜訪。”
不多久,茅屋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便見一人從裡面緩步而出。
今日孔志亮頭戴黑色儒冠,身著一領白色儒服,三綹長鬚被風吹起輕輕飄拂胸前,瀟灑凝重氣度非凡,開啟院門後對著陸三娘微微躬身作禮。
陸三娘慌忙一禮,言道:“先生學富五車博古通今,大名如雷貫耳,陳郡謝氏早有所聞,今嫡長孫謝瑾欲拜在先生門下,研習學問寒窗苦讀,還請先生允諾。”
孔志亮欣然開口道:“謝郎天資聰慧刻苦用功,能有如此學生,老夫實在老懷大慰,可也!老夫就收下這個學生。”
“多謝先生。”陸三娘微笑頷首,美目流下了喜極而泣的淚珠。
進入院中,謝瑾脫下身上穿著的圓領袍杉,換上一件學子穿著的青色交領長衫,散發未冠容貌清秀,跟隨孔志亮走入了茅屋內,陸三娘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快步跟隨。
這間茅屋茅草為頂松木作牆,粗獷而又簡陋,顯然為匆匆趕製而成,待客正堂不算太大,正北方擺放著一張本色案几,壁上懸掛著一幅儒家至聖孔子的畫像,左右兩廂各有一張坐案,後面鋪以草蓆。
古語有言“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拜師之禮自然不能馬虎。
按照通行慣例,謝瑾先跪在了孔子畫像前,三拜九叩表示對孔聖人的敬重,同時也祈求孔聖人保佑,讓自己學業有成。
接下來,謝瑾又向孔志亮行三叩首之拜師禮,孔志亮高坐案後捋須欣然微笑,顯然對謝瑾這個學生很是滿意。
禮畢之後,孔志亮收斂笑容正色言道:“七郎,從今往後,你我之間便有了師徒的名分,老朽秉性嚴厲教學嚴格,奉行玉不琢不成器之道,你即為老朽弟子,當謹記立身以立學為先,立學以讀書為本,尊師重道,刻苦勤奮,敏而好學,不恥下問,品行須得端,為人須得正,不要辜負了你父母的養育之恩。”
謝瑾肅然一個大拜,正容言道:“學生遵命。”
“好,你起來吧。”孔志亮微笑頷首,對著陸三娘道:“陸家娘子,老朽一定會努力教導令郎成才,你放心便是。”
陸三娘點點頭,對著孔志亮盈盈一禮:“先生高才,三娘自然信得過,七郎這孩子從小就沒了父親,奴一直對他疏於教導,此番能夠拜在先生門下,也算他的福氣,還請先生嚴苛要求,讓他成為棟樑之才,奴來生做牛做馬,也會報答先生的恩情。”
“三娘子言重。”孔志亮霍然站起,虛手一扶。
拜師禮結束,陸三娘自然應該走了,她萬般不捨地看了謝瑾一眼,貝齒猛然一咬紅唇,提著長裙快步去了,轉眼就走出了房門。
“娘……”謝瑾自小到大從來還沒有離開過陸三孃的身邊,此際悲從中來,淚水漸漸模糊了雙目,若非他死死地咬住牙關,非哭出來不可。
眼見這一幕,孔志亮輕輕嘆息道:“七郎,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想哭就哭吧。”
謝瑾猛然搖了搖頭,面龐漲紅鼻頭泛酸,卻始終沒有掉下一滴眼淚。
孔志亮白眉一抖,暗自讚許謝瑾的堅強,上前撫摸著他的頭髮道:“好孩子,三娘子也是為了你好啊!刻苦努力早日高中,這樣大房今後的日子才能好過一些。”
“老師,我知道了。”謝瑾抬起衣袖一抹眼眶,卻是強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