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內,凌都知在慕妃然的攙扶下極其艱難地站起身來,揉了揉隱隱發痛的太陽穴,茫然言道:“妃然,現在幾多時辰了?”
慕妃然早就急得不行,見娘子終是醒了過來,這才鬆了一口氣,說道:“夜宴剛才已經開始了,娘子所表演的節目安排在第五個,崔家已令人前來催了幾次,請娘子你儘快前去。”
凌都知恍然點點頭,有氣無力地哼了一聲道:“早知醉酒誤事,今天就不該飲那麼多酒,可是面對十七郎,又不得不飲……妃然,取我的琵琶來。”
“是,娘子。”慕妃然騰騰小步地跑到案前抱起琵琶,又騰騰小步地跑了回來,一臉擔憂地言道:“娘子,待會還要登臺演奏,你……行麼?”
凌都知頭腦昏沉,然而嘴上卻絲毫不會認輸,輕輕點頭道:“應該沒事,走吧,陪我前去準備。”
主僕兩人行至後臺,一個青衣管事見狀,急慌慌地迎了上來,苦著臉嚷嚷道:“哎呀凌都知,你可總算來了,快快快,下一個節目便到你了,早作準備。”
凌都知強忍著想要作嘔的感覺,艱難點點頭,一聲不吭地坐在了旁邊的胡床上,臉色卻是非常的難看。
慕妃然當先發現了凌都知神色有異,不無忐忑地問道:“娘子,你……你沒事吧?”
凌都知艱難地點了點頭,在慕妃然擔憂的眼神中咬牙堅持了半響,終是覺得無法忍耐頭腦中的那股眩暈感,倚在胡床上虛弱言道:“妃然……快,將那負責歌舞表演的掌事找來。”
慕妃然點點頭,慌忙而去叫來時才那名管事,凌都知略微振作精神,歉意說道:“這位老丈,今日奴飲酒誤事,恐怕不能登臺獻藝,勞煩你直接準備下一個節目如何?”
“什麼,不能登臺?這這這,如何能行?”聞言,管事立即急得是團團亂轉,一臉焦急地言道,“都知啊,你可是今晚的當軸人物,許多賓客都指名道姓想要聆聽都知你所彈奏的琵琶,倘若臨時取消表演惹來賓客不悅,你我如何能夠承擔起這個責任。”
“可是奴實在無法登臺……”
“不行不行,都知就算是上去湊活一下,也必須露面。”
凌都知面露難色,也知道此番無法推託,沉吟半響,只得勉為其難地點頭道:“那好吧,奴也只能拼盡全力,妃然,你陪我一併登臺。”
慕妃然聽得心頭一跳,有些惶恐道:“娘子,往日都是你獨自登臺便可,我……能不能不去?”
凌都知不悅地板著臉道:“你乃本娘子婢女,讓你登臺便登臺,何須這麼多的廢話!”
慕妃然完全沒有準備,想及待會要在眾目睽睽下陪伴著娘子,便感覺到渾身不自在,然而娘子的話對她來講無異於聖旨,儘管滿心不情願,也只得點了點頭。
此際高臺上樂曲驟然停息,表演歌舞的舞姬翩然下臺離去,正在賓客們翹首以盼當兒,突然看見一個長身婀娜的絕代佳人環抱琵琶,在那頭梳雙髻的婢女陪同下,緩步登臺。
“噢呀,是溫柔坊花魁凌都知。”不知是誰陡然喊了一句,整個大廳立即是沸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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