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靖鈞雙目一瞪,訝然問道:“休學?為何?莫非七郎準備不在義信私塾讀書了?”
“是啊,阿孃已經替我另選老師,從今以後,這義信私塾就不會來了。”
聞言,金靖鈞臉上的肥肉一陣抽搐,神情大為難過,他本為暴發鹽商之子,來到這義信私塾以來,一直不受夫子和同窗們的待見,真正算得上好友的,唯有謝瑾一人,他倆同時被孤立在學堂角落,隱隱約約間,已是結成了同甘共苦的默契關係,此際聽聞謝瑾將要離開留下他一人孤身奮戰,金靖鈞心裡面自然不會好受。
呆愣良久,金靖鈞方才有些不捨地喟嘆道:“七郎這麼一去,學堂中就等同於只有我一人了。”
謝瑾一怔,啞然失笑道:“什麼這麼一去,說得如此難聽,好似我快要趕赴黃泉一般,在這裡讀書四年,能被我謝瑾認定為朋友的,唯你金靖鈞一人,今後儘管不能同在一所學堂,然而平日裡我們還是可以一起玩耍啊。”
聽到他安慰之言,金靖鈞精神倒是一振,笑道:“七郎說得不錯,即便分作兩地,你我依舊是朋友。”
謝瑾用力點了點頭,望向金靖鈞的眼眸中充滿了真誠。
金靖鈞終歸是少年心性,沒多久便忘記離別之愁重新露出了笑容,提醒道:“明日午後我在秦淮河桃葉渡等你,可不要忘了。”
謝瑾頷首笑道:“知道,大郎之邀謝瑾豈能相忘?放心吧,我一定會準時前去的。”
謝瑾離開義信私塾之事,恍若一個小小的插曲,並沒有在學堂內引起太多的波瀾,陳夫子淡淡點頭同意後依舊波瀾不驚地教授學問,同窗們依舊搖頭晃腦地跟隨朗讀,一切平淡如常,唯一傷心的也只有金靖鈞一人而已。
出了私塾,謝瑾突然生出了一種解脫的感覺,好似壓在肩頭的重任陡然就煙消雲散了一般。
他搖頭笑了笑,想及回來之後還沒有前去崇信書坊瞧瞧,便信步朝著長街而去。
悠悠慢行,不多時謝瑾就來到崇信書社門外,月餘沒來,崇信書社的生意似乎好上了不少,前來購書之人竟是絡繹不絕,也讓原本清閒的伍掌櫃忙得猶如陀螺般旋轉不停。
謝瑾不便進去打擾,站在門外等候了片時,直到伍掌櫃終於歇下來後,這才登上臺階跨入店內,微笑作禮道:“掌櫃的,一月不見生意可好?”
“噢呀,原來是七郎到了。”伍掌櫃的老眼中頓時迸射出了激動驚喜的神光,頗有些看到財神爺的意味,慌忙迎來打躬不迭,“快請快請,七郎請到裡面落座。”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謝瑾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只要能給他人帶來利益,何愁不得歡迎?
微微一笑,謝瑾在伍掌櫃殷情的陪同下走向後院,落坐在一間涼亭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