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商陸沉默了一下,想起自己趕到園子裡看到澤蘭溺水時心中那一瞬間湧起的對於可能會失去澤蘭的恐懼,商陸覺得那些可笑的堅持根本算不得什麼。
“對不起。”商陸話一出口就將面色淡淡的澤蘭嚇了一跳,但話脫口而出,竟使商陸心裡驀地鬆了一口氣,平白輕鬆了許多,接下來的話就顯得更加容易了。
“昨日是我誤會你了。你說的沒錯,我確實不夠信任你,我向你道歉。”
商陸硬邦邦的道歉讓澤蘭心中觸動,正是因為她知道商陸是個多麼自尊心強烈的人,對於商陸毫不掩飾的直白,澤蘭才會感到如此難以置信。
“我從梁大哥那裡聽說了。昨日的事兒,也有我的責任,我若是一開始就做出強硬的態度拒絕,就不會有接下來讓人誤會的一幕了。但是商仁的東西,我沒有收。這點眼力見兒我還是有的。”
澤蘭彆扭的解釋讓商陸的心裡彷彿抹了蜜一樣的甜,梁棲說的果然不錯,把話說開了就好,有時候坦白自己的心跡似乎也不是那麼讓人難以忍受的事情,起碼對澤蘭是如此。
“原是如此。”商陸聲音低似嘆息,總算是徹底在心裡接受了澤蘭。
澤蘭眨眨眼睛有些困頓,在冰水裡邊泡瞭如此久,上岸之後還要時刻警惕著小心應對,既不能把事情鬧大了,又要給秦白芷一個教訓,澤蘭這邊猛一放鬆下來,只感覺睡意如潮。
“相公,妾身乏了,若是沒有別的吩咐,妾身想先休息了。”
商陸點點頭,看著澤蘭疲憊的眉眼,有些愧疚有些心疼。商陸在離開屋子的時候,腦中驀然回想起先前從梁棲哪兒聽來的診斷,嘴唇微動,留下一句低不可聞的低喃:
“澤蘭,你究竟在思慮恐懼些什麼?”
風輕輕顫動,吹上了合起來的門簾,刷刷作響,澤蘭緊閉著眼睛似乎沒有聽見,在商陸離開之後,澤蘭顫動了一下眉睫,神色複雜的睜開了眼睛。
我在怕什麼?我怕往事如潮淹沒了我,我怕天命難違重蹈覆轍,我怕我行差踏錯,又辜負了你……
澤蘭抬頭望望窗外,還是風和日麗,明媚陽光,天空乾淨的像是從未被染上腌臢,一切還來得及。
索性澤蘭落水沒受什麼傷害,上午的精神不濟,也不過是思慮太過所致,如此這般昏昏沉沉酣睡了一個白天,到了晚上就恢復的七七八八了。
迎春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到了出雲院裡,半夏見到迎春心虛不已的面孔就沒好臉色,從上午澤蘭遇險到現在,迎春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這裡面沒有迎春的出力,半夏打死都不相信。
可是沒有證據,也就不能給她定罪,澤蘭看向對著自己討好的笑著的迎春,面無表情的對峙了半晌,沒說一句話,就轉身離開了。
迎春鬆了一口氣還以為自己又逃過一劫,心裡剛剛升起對這個好脾氣到軟弱的大少奶奶的輕蔑,就被半夏的一句話給打入了谷底。
“迎春,你身為大丫鬟,翫忽職守讓大少奶奶遭了罪,大少奶奶心慈不願追究,但你也沒了繼續近身服侍的資格,以後你就去洗衣坊待著吧。”
迎春臉上的笑意僵住,一絲不敢置信浮上心頭,洗衣坊?那可是全府上下最沒油水最辛苦的地方了,迎春那守財奴的性子怎麼可能安心待在那裡。
但還沒等迎春叫囂,就被半夏喊來的幾個身強體壯的婆子給堵了嘴拉了下去。以後恐怕就再也不會在出雲院出現了。
迎春滿心怨恨的被拉了下去,到此時都不知道反省自己的背叛。半夏唏噓的看著這一幕,心裡對大少奶奶的遭遇有些不值。
“大少奶奶可沒有虧待過她半分,可是她為什麼就看不到這些,反倒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就能夠出賣大少奶奶?那秦白芷不知道給她灌了什麼迷魂湯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不過是被銀子迷花了了眼罷了。”
澤蘭眼底漠然,對這樣的人來說,讓她失去錢財就是最大的懲罰。澤蘭前世見多了這種人,早就已經沒了最初的憤怒不解。
“不說迎春的事兒,看著天色也該提醒大少爺用藥浴了。不知大少奶奶今兒個……”
半夏試探著問了兩句,但見澤蘭面色稍霽,眉目之間有些不自然的扭捏,半夏正覺得奇怪呢,就聽澤蘭丟下一句:
“還不快些與我去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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