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那丫頭方才就回來過一陣,見到我在這裡,就識趣的先走一步了,這會兒恐怕已經回了院子了,蘭兒大可放心的跟我回去。”
澤蘭竟然沒發覺半夏先前就已經回來了,想來半夏也將自己先前和商陸在一起的模樣都給看了進去,澤蘭臉上忍不住有些發熱,但是轉念一想,又突然有些擔憂起來。
“半夏她並不知道相公你的雙腿已經漸漸可以如常人一般走動了,我還未曾和她透露,相公不是不想將這件事情傳出去嗎?”
“放心吧,我相信蘭兒的識人之明,半夏是個衷心的,不枉你這般護著她。”
澤蘭點點頭,對商陸給予自己全無保留的信任十分感動,她的手被商陸的大掌包裹在溫暖之中,只感覺一顆跳動不安的心也漸漸的平息了下來,復歸於寧靜安定。
一陣林間的清風緩緩從澤蘭的耳畔吹過,澤蘭手上提著的那隻籃子上面的棉布一角被風吹的掀了掀,恍惚之中,澤蘭竟然覺得鼻尖隱隱縈繞著一股子淡淡的桂花香氣來了。
澤蘭心頭一動,就有些忍不住想要問出口來,這竹林之中的氣氛實在是太好了,好到讓澤蘭一時之間竟然也忘記了往日裡她面對著商陸下意識的避嫌順從。
“相公,你明明不喜歡吃甜食,為什麼竟然會獨獨對這桂花糕情有獨鍾?”
在澤蘭還未曾反應過來之時,這句話就已然被她脫口而出,澤蘭聽到自己貿然出口的聲音,也是被自己的唐突給嚇了一跳。
澤蘭心裡清楚,商陸不愛甜食卻獨獨喜歡吃桂花糕一定是有什麼緣由,又怕觸及到商陸不願意提及的傷心事,因此往日裡就算是有幾分好奇也絕對不會如此突然的問出口來。
都怪這氣氛太過溫柔,竟然讓澤蘭有些得意忘形起來了,澤蘭自知失言,正想要換個話題打個圓場,卻沒有想到商陸在最初的沉默之後竟然願意對澤蘭娓娓道來。
“這卻是有些緣由,不過告訴蘭兒也無妨。”
商陸從澤蘭的手裡接過那隻竹籃子,眼帶懷念的看著手中這隻裝著熟悉的桂花糕的籃子,他想起了自己存在心中的那一份記憶。
“母親剛去那會兒,我還很小,不得父親重視,府裡又慣是捧高踩低的勢利眼,雖然不短吃穿,但是也就是餓不死凍不死的程度罷了。”
商陸想起自己還是個孩提之時,因為父親的忽視,府裡下人的排擠,那些尋常孩童能夠接觸到的那些新奇玩具或是精緻零食都通通不曾得到過。
澤蘭似乎也想到了商陸當時的年幼無助,心裡也忍不住為小商陸的遭遇而感到心疼了起來。但是商陸卻神色淡淡,彷彿早就已經看開了一般,他緊了緊與澤蘭相握的手,繼續說道。
“那時我身邊只有母親留下來的一個奶孃真心對我,常常為了我與那些怠慢偷懶的下人爭執。在我生辰那日,硬是在小廚房用府裡的食材給我做了一碟子桂花糕。
那是我第一次吃到這樣精緻的點心,雖然甜的發膩,但是在我的記憶之中,一直都是無上美味。”縱使後來商陸嚐到過更多更加精緻的美味,但記憶之中桂花的清甜卻一直不曾散去。
商陸沒有再說,拉著澤蘭慢慢地走到了小竹林的盡頭,再往前就是禪院的範圍了,人會漸漸多起來,商陸於是便重新隱回了暗處,但是卻在隱去身形之前,在澤蘭的額間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所以你願意為我做這桂花糕,我真的很高興。”
澤蘭捂著額頭,臉上紅紅的有些發熱,但是眼神之中卻像是盛了一泓清泉,漾著溫柔的光。
商陸沒有告訴澤蘭的便是,自那日生辰之後,奶孃就因為擅自挪用商府的東西而被鳳姨娘給趕出了商府。
但也正因為奶孃被趕出府之後,放心不下商陸,找到了原先的老東家——商陸外祖家,把商陸的情況都給告訴了毫不知情的馮老爺子,商陸這才在馮老爺子的介入之下,漸漸的過上了現在的日子。
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經歷了這幾天的煎熬,商陸現在很是珍惜和澤蘭在一起的日子,也是經過這件事情之後,商陸才終於下定決心將自己所隱藏著的那個秘密全都對澤蘭和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