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宋

第69章剛才看錯了

卓然又扭頭對梅香說道:“待會兒見到那老頭,我該怎麼稱呼他?我總不能跟你們一樣,也叫他師叔公吧。”

“你要是入了本門,做了外門大弟子,那你當然要叫他師叔公。但是你現在還沒有入門,所以你可以直接稱呼他為長老,他姓馬,叫馬長老吧。”

卓然點點頭說:“行了,我知道了。”

門房徑直把他們領到了大廳,這時在大廳門口,已經有一個鬚髮花白的老者,正站在那兒。望見他們過來,便踱著方步下了臺階,緩步上前拱手道:“拜見掌門。”

天仙兒忙拱手還禮,說道:“見過師叔。我已經將武德縣的縣尉卓然帶來了,他答應幫你偵破此案。但是他說了,他也只能盡力而為,能否破案可不敢打保票。”

馬長老上下打量了一眼卓然,上前躬身一禮說道:“卓縣尉,多謝你大老遠的跑來幫忙,實在是感激不盡。不管能否破獲此案,我都一樣的承你的情。”

卓然說道:“行了,破案分秒必爭,已經耽誤了這麼長時間,馬上帶我去現場看看,不知道現場是否已經破壞了?”

“現場我已經讓人封閉了,不過這之前有不少人進去過,所以可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壞。孩子的屍體裝到棺材裡,放在後院呢,還沒有下葬,就等著大人您前來檢視。”

卓然道:“你們沒有到當地衙門報官嗎?我聽說你就是衙門的刑房司房。”

馬長老道:“我們目前對外說的都是孩子失足掉進了水坑中淹死了。實際上她們兩個都說是對方把孩子弄到水裡去的,但是到底是不是這麼回事,我不清楚。目前還是把它當作意外死亡來處理,因此沒有報官。”

卓然聽後便明白了,點點頭說:“這倒也是,我先看現場,然後再做身體檢查。最先發現孩子屍體的是誰?把她叫來,我要問問當時的情況。”

“是我夫人,我這就叫人去把她叫來。”

卓然在馬長老的陪同下來到了內宅案發現場,現場就在內宅廚房旁邊的水缸處。

這是一口銅製的大水缸,水缸的四周鋥明瓦亮,裡面有半缸的水,銅缸的高度接近人的腰部。

馬長老說,這水缸裝的水主要是天上落的雨水,是預防廚房失火時用來滅火用的。一般的飲用水是廚房裡面的水缸,不會用外面的水的。

馬長老瞧著水缸,眼圈有些發紅,道:“我得到訊息趕到這兒時,我兒子已經死了,屍體就漂在水缸裡頭。”

卓然說道:“那是什麼時候?這之前你孩子在做什麼?”

“是三天前,那天下午吃過午飯後不久,我正在書房裡看書。——這些日子我身體不適,請了病假呆在家中,沒想到卻遇到了這種事。”

這時,一個身材苗條的羅衫女子,在丫鬟的引領下,快步來到了卓然他們近前。

馬長老做了介紹,那婦人倒也乖巧,立刻對卓然施禮說道:“卓縣尉,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卓然聽得有些詫異,她這話怎麼好像是沒有出嫁的女人所用的稱呼似的?她不是應該自稱妾身嗎?那才符合她的身份呀。聽她那嬌滴滴故意耍嗲的話語,難道她是青樓女子不成?

卓然忍不住瞧了馬長老一眼,馬長老似乎有些尷尬,也不滿的瞧了一眼馬伕人。而馬伕人壓根便好像沒見到丈夫的神情似的,依舊微笑的望著卓然。

卓然便點點頭說:“夫人請將那天的事情經過說一遍。”

“是,那天一輩子我都不會忘記的。我可憐的孩子就這樣死在那惡婦手中。”

“你先不要這麼說話,就客觀的把經過跟我說就行了,說得儘可能詳細一點。”

“好的,那天我吃了飯休息了一會兒,覺得有些困,但又不想睡午覺,便拿了團扇,帶著丫鬟巧兒出來走走。東逛西逛的就剛到這來了,我們就看見那潑婦正用手按著我們家少爺的後背,把他壓在水缸裡,一直按著,孩子的腳在水缸外亂踢。”

“我們嚇壞了,使勁尖叫著問她幹什麼,她卻惡狠狠的瞪著我們沒有放手。我就尖叫著讓巧兒去叫人來。可是那個時候已經吃過午飯,廚房的廚子和廚娘都各自回屋歇息去了,因此廚房並沒有旁人,四周也沒有什麼人。”

“廚房本來就比較偏僻,沒有人過來幫我。我就只好衝過去,想把孩子救出來,但是她卻跟我廝打起來,還在我的手上抓了好幾道血印子。就在這兒,不信老爺您看。”

說著,她捋起了自己右手的衣袍,露出了粉白的手臂,上面赫然有好幾道血印,有些已經結痂了。

馬伕人將那條粉嫩的手臂一直湊到了卓然面前,卓然便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胭脂水粉的香味。不可否認,這馬伕人的這條胳膊的手臂肌膚還當真是華麗皎潔,便如藕節一般,幾條血印在藕節之上,當真觸目驚心。

卓然瞧了一眼,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平托起來,翻來覆去的看。

這一下,馬伕人頓時又羞又喜,眼角滿是春色。輕咬紅唇,而旁邊的馬長老則微微皺了皺眉,有些不滿地瞧了卓然一眼,卓然卻兀自未覺。而另一側的天仙兒,則是用鼻孔哼了一聲。

這一聲卓然似乎聽到了,他這才慢慢放開了她的手,摸了摸下巴說道:“夫人右手被抓的幾道血槽還真是厲害,看樣子,這女子下手著實夠狠的。”

“可不是嗎?她雖然把我抓傷了,可是我為了救孩子,不顧一切的跟她廝打。但是她的力氣太大,我根本打不過她,她不讓我去救孩子,還把我按在地上,掐我的脖子。幸虧我丫鬟巧兒衝過來幫忙,抓她雙手扯開,我才沒被掐死。後來廚娘看見了,也大叫著讓她放手。她見到來了人,這才放開我。”

“我起來看孩子,孩子已經死了。明明是她害死了孩子,她卻反咬一口,說是我把孩子推到水缸裡去的,真是天大的冤枉。幸虧我們老爺明事理,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謊話,所以把她關到了柴棚裡,等著老爺你來審,定她的死罪。——她居然會對一個孩子下手,好狠的心腸,也虧她做得出來。”

卓然疑惑地望向馬長老,說道:“怎麼?你的小妾已經關起來了嗎?”

馬長老點點頭說道:“是呀,現在初步認定,就是她害死了孩子,我怕她跑了,或者傷害到別人,就先把她關起來了。”

卓然冷聲道:“既然你都已經認定她就是兇手,又何必讓我來多事呢?”

馬長老神情有些尷尬,用手捂著嘴,咳嗽了兩聲,又瞧了馬伕人一眼,欲言又止。卓然便知道,他恐怕另有隱情,於是便撇開了這個話題,轉身對馬伕人說道:“當時孩子是什麼樣的姿態,你描繪一下給我看。包括你衝過來時,你看見她是怎麼按著孩子的?”

馬伕人扭著腰肢,走到了黃銅大水缸旁邊,一邊說一邊眼波流轉,伸手在水缸前比劃著說:“我就見到她是這樣的,用右手壓著孩子的後背,把他上半身整個都壓到水裡頭去了,然後,孩子只有兩隻腳在水缸外面這麼踢著。就是這樣。”

卓然點點頭,對馬伕人說:“我明白了,先問這麼多,有不清楚的我再接著問你,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馬伕人楊柳春風般的扭著腰肢對馬長老說:“老爺,待會兒我做幾個小菜,您跟卓縣尉你們倆好好喝幾杯。縣尉老爺大老遠的來幫忙,查那賤人的罪行,勞苦功高,可得好好招待才行。掌門人也來了,更要好生款待的。廚房的飯菜都不入口,還是妾身親自下廚吧。”

馬長老忙躬身施禮說道:“那就有勞夫人了。”

“好說,沒事的。”說罷扭著腰肢,楊柳春風一般走遠了。

等她走了之後,馬長老揮手讓丫鬟等退開,然後低聲對卓然說道:“實在抱歉,有些事情沒有事先給您說,所以讓你有些誤會,我這裡簡單說一下。我這位夫人實際上是我們縣主簿的女兒,她下嫁於我,她爹是我的頂頭上司,她爹要是不高興,我的飯碗就砸了。哎,這刑房司房是我們馬家很看重的職位,雖然我們馬家沒出過什麼像樣的讀書人取得過功名,但是有我在衙門裡做個事,算得上馬家的一點榮耀,所以我絕對不能丟掉這個差事的。”

卓然點點頭說:“我明白了,你是怕得罪她爹,把差事丟了。既然她已經指證是你的小妾整死了你兒子,你自然要聽她的,所以把你小妾關起來了。不過既然如此,你怎麼不直接把你的小妾送到衙門法辦,不就完了嗎?”

“可是我相信我小妾不是那種人,因為她很喜歡這孩子,孩子跟她也很親近。我很難相信是她殺死了我孩子。所以我才會暫時把她關在柴棚,等著縣尉大人您拿出最後決斷。如果真的是她做的這些事,那時候再把她交給衙門就是了。”

“那你夫人沒把這事告訴她爹嗎?若告訴了衙門,衙門又怎麼會坐視不理呢?”

“因為我哀求她,讓她先不要說,等查清了再說的。她也答應了,但是要求我先把人關起來,免得到時候跑了找不到,所以我才把小妾先關了。但是一日三餐都沒少的,也沒受什麼罪,柴棚裡也有床鋪,她其實不會受什麼苦。”

卓然說道:“現在帶我去看看她,我要問她案發時到底是什麼回事。”

馬長老答應了,帶著卓然他們來到了廚房另一側的一個單獨的小木屋,這間屋子裡放著劈好了的柴,整整齊齊的碼在木屋的一側,另一側鋪了一張木頭小床,床上坐著一個女子,神情頹廢,目光呆滯,不知道在想什麼。

房門開啟之後好半晌才慢慢的抬頭起來,看見他們也沒有什麼表情,特別是看見馬長老,簡直就當他是透明的似的。

卓然瞧見這女子,不由心裡打了個突,因為她的一張臉已經被人抓的血肉模糊,到處都是抓痕,脖子上手上也都是,特別是脖子,明顯有幾套掐痕,這種痕跡在外人眼中,跟別的痕跡估計差別不大,但是在卓然眼中,便能成清楚的認出,就是人的手在脖子上掐動留下的痕跡。

馬長老作了介紹,小妾翠竹卻彷彿沒聽見,壓根沒有什麼反應。卓然從她的眼睛裡看出了極度的失望,或許她是因為馬長老將她關入柴房,根本不聽她辯解,而心生怨恨。

卓然說道:“你們老爺不相信你是殺害孩子的兇手,但是有些情況迫不得已,他只能這麼做,所以你要理解。他還特意將我從武德縣請來查這個案子,就是要查清楚你是不是真的是被冤枉的。希望你能夠如實說說當時的情況,配合我把事情查清楚,對你有一個公平的結果。如果你不願意配合我的話,結果你應該知道,那就是你可能會蒙冤受屈一輩子。”

翠竹聽後,立刻扭頭望著馬長老,目光中滿是詢問,似乎想探知是否真的如卓然所說,是他把卓然請來,要查清楚這案子的真相,是否是他真的不相信自己做了這樣的事。

馬長老柔柔的笑了笑,對翠竹說道:“是呀,的確是這樣。翠竹,你一定要按照卓大人的要求,把事情經過說清楚,如果你真有冤屈,我是不會讓你含冤受屈的。”

翠竹的眼眶漸漸溼潤了,吸了吸鼻子,用力的點點頭,嗯了一聲。

卓然說道:“現在你把事情的經過說一遍吧。”

“是,那天我正在屋裡,夫人的丫鬟巧兒突然跑來跟我說,小少爺在廚房的大水缸那兒玩水,很危險,但是怎麼說他都不聽,夫人讓我去看看,因為夫人那邊走不開。我聽了這話,便趕緊放下東西,跑到了廚房。果然看見小少爺趴在水缸那裡,一腦袋扎到水缸裡,兩隻腳伸到水缸外。”

“我嚇壞了,想著小少爺真的掉進水缸了嗎?我趕緊跑過去一看,小少爺真的是上半個身子全都浸泡在了水缸裡頭,只有兩隻腳還在外頭,一動不動了。我趕緊伸手去撈小少爺,想把他拖出來,同時我使勁喊,想讓丫鬟巧兒過來幫我。”

“可就在這時,我突然看聽到身後夫人在尖叫,說讓我放開小少爺,說為什麼我要害小少爺。我回頭看卻是夫人,她根本不管我說什麼,撲過來將我按在地上打我。我不敢還手,只是說不是我,是小少爺自己掉進去的。可是夫人不聽,掐著我的脖子,把我扯到在地上,我想掙脫,可是她突然放開掐我的手,抓住我的雙手手腕。”

“丫鬟巧兒也衝過來抓住我的手腕,我怎麼都掙脫不開。聽到廚娘再叫放手,她們這才放開手。我就喘息著說真不是我,我來的時候就看見小少爺掉到大水缸裡了的,但是他們都不相信。夫人還是要過來打我,被廚娘拉著了。”

“後來他們把小少爺拉出來,說小少爺已經沒氣了。這時夫人又要過來打我,說我害死了小少爺。她的丫鬟也幫著她說親眼看見我把小少爺往水缸裡按。還說他們過來要拉開我,我也不聽,還是那個樣子按著小少爺在水缸裡頭。所有的人都相信她的話,不信我的。連老爺都不相信,還把我關到了柴棚裡。”

“幸虧我被關進了柴房,這才有時間慢慢想這件事,我現在才想清楚,原來這一切都是夫人的詭計,她想陷害於我。我相信小少爺一定是她害死然後嫁禍於我的,我這麼跟老爺說了,可老爺不相信,還說我不要胡說八道。——老爺,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是那個毒婦人害死了少爺。我把小少爺當我親兒子一樣,怎麼可能去害他呢?這你是知道的呀!”

馬長老擺擺手說道:“這件事你不要辯解,你就按照卓大人所說,把經過說清楚,大人自然會有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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