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宋

第23章斷口

“大概需要花多長時間?”

“羅馬路途遙遠,而且還要製作,最快可能都需要大半年,正常情況下大概需要一年。”

雲燕插話道:“不行,太久了。這樣吧,我再給你加一萬兩銀子的加急費,你不要帶別的貨物了,就辦我們這件事。用最快的速度回去,最快速度回,來大概需要多久?”

大鬍子波斯商人驚喜交加,興奮得直搓手,說:“星夜兼程,四個月應該夠了。因為還要加上那邊製作的時間,我馬不停蹄來回趕,放心,沒問題。”

卓然還是嘆了口氣,古代交通就是這樣,騎馬四個月跑一趟歐洲來回也算快的了。

卓然和雲燕安排好這一切之後,便返回了懷州。

數日後。

鐵妙手派徒弟將卓然在京城定做的裝置前面急需的兩套送來了。

送到卓然家中,他一看就傻眼了,他原以為是裝幾個提箱裡就能拿走的。沒想到居然用好幾架馬車來拖,把他驚得是目瞪口呆,說:“這玩意兒怎麼這麼大?”

鐵妙手的弟子賠笑道:“因為大人的要求很高,普通器械根本無法完成。我們絞盡腦汁才設計出這一套,完全可以達到卓大人的要求。如果卓大人不滿意,提出修改意見。我們可以無條件修改。”

卓然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檢驗那根從死者屍體上發現的毛髮的血型。

卓然把送來的器械架設好。——這麼大的東西只能安裝在老宅的院子中。好在宅院很大,空出來的地方也很多。完全可以有空的地方來安裝這個東西。

卓然選擇的地方是後花園,他跟老太爺商議。

老太爺聽了卓然的想法,滿口答應。而且說了,將整個後花園全部撥給他。並且叫了年輕力壯的侄兒負責守門,不容許任何人隨意進入卓然的院子。

卓然對老太爺的鼎力支援感到很高興。

按照好這些裝置之後,卓然馬上進行測試。他把自己的頭髮拔了一根下來,按照熱解法的操作規則,先進行脫脂壓扁,再進行檢測,得到的血型果然是自己的,沒有問題。

卓然很是興奮,這器械達到了自己的要求。

送走了工匠之後,興奮不已的卓然馬上進行最關鍵的檢驗。

卓然興沖沖的趕到了衙門,從衙門的證物房取到了那一根放在牛皮紙袋中的從樊爵江孫女碎屍塊斷腿上提取到的,可能是兇手遺留的毛髮。

他先把毛髮分別浸泡溶液中片刻,然後進行脫脂壓扁,按照熱解法的常規操作來進行血型測試,最終測出這毛髮的血型是a型。

結果出來的時候,卓然很是有些失望,因為那路邊小吃鋪的中年婦人血型是0型。

而這根毛髮如果真的是兇手留下的話,血型是a型,兩者不相同,也就排出了婦人是兇手的可能。不過要得到這個結論,他還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對死者的血型進行鑑定。以判斷這根毛髮究竟是不是死者的,雖然從肉眼目睹長度來判斷應該不是。但是他還是想用血型測試的方法來進行排除。

上次屍檢的時候,他抽取了幾根死者的頭髮以備做檢驗用。當下,他按照先前的辦法進行藥水浸泡脫脂壓扁,然後進行熱解離檢測。結果顯示死者的血型是b型,與毛髮的血型a型不一致。說明這根毛髮肯定不是死者的,當然也不能由此就斷定是兇手的。但是毛髮是兇手遺留的可能性一下增大了不少。

卓然沒有決定馬上釋放那個中年婦人,因為那個婦人始終堅持那雙襪子是她的。即便是她知道那雙襪子是被兇犯用於殺人碎屍,她還是這麼堅持。而襪子又的確是從她家搜出來的,還證實了與碎屍現場發現的套著襪子的腳印痕跡吻合。

之前提取的兩個腳印的凹陷部分大小也不大一致,這問題也存在種種不合理,使得他的嫌疑無法洗脫。目前為止,還沒有其他更大的嫌疑人,只能先暫時將她扣留。

案件又重新陷入了迷霧之中。

卓然決定重新勘驗屍體,尋找新的線索。

他帶著小廝郭帥來到了殮房,把還沒有釘上的棺蓋重新開啟,卓然讓郭帥去搬幾張桌子來,在每個棺材前放了一張桌子,上面再鋪上乾淨的宣紙,他要再次進行對屍體的觀察。

卓然把所有窗戶全部開啟,這樣屋裡會亮一些。雖然是半地下室,但是在所有窗戶全部開啟之後,光線果然明亮了不少。

卓然把棺材裡的屍首都搬了出來,放在桌上擺好,然後一個個的進行觀察。

他對屍體的觀察之前其實已經進行的很細了,但那主要是對傷情,致死原因和分割的手法來推斷行為人的性格等等,而沒有對兇手在分屍時具體的致死行為進行逆推演的猜測。

在穿越前,作為法醫和偵察員,他遇到疑難案件或者兇殺案件時,總習慣於根據屍檢的情況來推斷當時整個行兇的過程,而這種推斷會起到很大作用。將來抓到了嫌疑人,獲取口供之後,偵查員會詳細詢問他行兇的經過,而這個經過就會與卓然腦海中形成的根據屍體現象表現出來的行兇過程相對比。如果兩者吻合,就證明就是一種先證後供,這樣證明力度非常大,很大程度上便可以認定嫌疑人是不是兇手。

因為這種屍體表現出來的行兇過程卓然是不會告訴別人的,那也是他腦海中形成的一種印象,所以嫌疑人不可能知道他腦海中形成的根據屍體現象所表現出來的罪犯的行兇過程,而當罪犯說出來的真實的行兇過程與他根據屍體現象推斷出來的推理過程基本吻合之後,就能證明兇手的確是實施這種行為的人,否則他不可能知道的這麼詳細的。

這一次卓然想做的也是這樣的工作,他對每一處創口都進行了仔細觀察,然後在腦海中根據創口的特點進行現場還原,找到兇手當時行兇所處的位置,手的姿勢和用力分割的經過。

當他觀察到一具屍首被切斷的頭顱的勃頸斷口處時,他發現有一小片皮瓣垂落在切斷的邊緣處。通常對屍體進行碎屍分割的時候並不是一刀就能完成的,需要切割很多刀,甚至要用斧頭猛砍才能分離開,而在力氣用盡的時候,或者是遇到骨頭等阻力去劈砍的時候,兇手會下意識的停下刀,或抽出來一點,再從另外一個角度往下切,這時原先進刀的路線跟後來改變方向的路線之間就會出現一塊小平板,這是在分屍的傷口上經常能見到的。

卓然在這之前並沒有注意到這塊皮瓣,可是現在他卻盯著這塊皮瓣看了好半天。因為這塊皮瓣與整體面板之間的夾角所指向的方向是逆時針的,這一點讓他很是有些疑惑。這之前他觀察到的另一具屍體的斷口,包括脖頸手腳所出現的皮瓣與面板之間的夾角全部都是順時針的。

這種皮瓣與面板之間的夾角所指向的方向常常預示著分割人是用左手還是用右手在進行肢體的分割,因為左手和右手在習慣的分割姿勢作用下形成的皮瓣夾角是截然相反的。

一般說來用右手作為習慣手進行分割時,皮瓣的夾角指向的方向是順時針,而反之用左手切割形成的皮瓣的夾角是逆時針的。難道兇手用一隻手割累了又換了另外一隻手嗎?

這種臨時換手也有可能,但應該是很少量的,畢竟分割屍首這樣的重體力活,用一支不習慣的手去操作沉重的刀具的話是非常的不方便的,一般人寧可選擇休息一會兒,再用他習慣了手繼續分割,也不會換成另一隻手去分割。

卓然腦海中開始模擬這兇手在進行切割時所可能出現的位置和動作。這次他的目光停留在女屍身上。

女屍的雙乳都被切割掉了,是貼近胸骨進行切割的,並且是用一種銳角很小的工具進行的切割,由於刀的推拉切割,所以在創口外形成呈切線方向的淺表切創及切劃痕。觀察這種下緣的切線型的切創和切劃痕,有利於判斷習慣左手還是右手。

卓然透過反覆觀察,發現樞密副使、最先發現碎屍但弄錯腿的少婦和吏部員外郎範成榮範大人的兒子,這三個屍體切割皮瓣夾角是呈逆時針方向,分屍人是左利手。而懷州司馬的兒子則是右利手。

卓然摸著下巴沉吟良久,細細地思索著先前詢問排查的那兩百來個水性楊花或從事皮肉生意的青樓女子,終於他的眼睛亮了。

卓然揹著手在殮房裡來回走動,他並不著急著採取行動,越是到這緊要關頭就越要冷靜,否則一步走錯滿盤皆輸,一旦打草驚蛇,再要補救只怕就來不急了。

卓然思索了良久,終於想好了下一步的計劃。他重新來到簽押房,在案几前坐下,將前些日子審訊青樓女子的所有證言都翻了出來,挨個檢視。當他檢視到其中一張,上面註明的被詢問人叫做白蓮的時候,他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這白蓮就是當時他詢問排查是耍嗲氣耍的最厲害的那個,還說自己不會畫押,從來沒摸過筆,讓卓然教她怎麼畫押。卓然想起了她那桃花般嬌豔以及小白兔般容易驚慌的神情,這種女人最容易引起男人的憐憫和護花之心,她能成為武德縣青樓的頭牌之一,也是有她的本錢的。

卓然放下筆錄,招手將小廝郭帥叫了過來,對他說道:“你去把武德縣的青樓中最大的那一家,叫什麼桂花樓的私下裡打探一下,花點錢也沒問題,問問那裡的姑娘,有誰跟她們的頭牌白蓮姑娘有過節或者有妒忌之心。探明之後便把那個姑娘給我請來,我要見她。”

郭帥連聲答應,從卓然手裡接過了一錠銀子,興奮的蹦跳著出去了,儘管他只有十五六歲,可是對出入青樓卻早就嚮往的不行。只是一直在卓然身邊,月錢又少,實在是沒本錢去那種銷金窩揮霍,每次只能吞吞口水而已,而這一次居然拿著一大錠銀子去逛青樓,這讓他喜不自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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